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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野战官兵 桂恒彬 著 第三章 M洞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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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战官兵 桂恒彬 著 第三章 M洞沉思  发帖心情 Post By:2011/1/26 18:31:38

野战官兵 桂恒彬 著 第三章 M洞沉思

第三章 M洞沉思

在东去的列车上,我碰到了一个移居巴黎的女作家。她上过战场,滚过硝烟,对士兵情有独钟。这次回国,是专程看望部队士兵的。当晚下榻在周村大酒店,野战师旁边。因为结伴同行,谈得比较投入,晚餐师里又请我们喝酒,兴奋之余就坐在卧室沙发上聊天。她在前线半年,师团指挥部都住过,有时还到猫耳洞去。她是唯一在前线时间最长的女记者。在那样艰苦的环境下,一个女人,把孩子托负给邻居,只身奔赴疆场,她要忍受和付出的可想而知,我十分钦佩。她曾经发誓要写一本最真实的关于那场战争的书,遗憾的是她去了巴黎。但她没有忘记血火硝烟中的日日夜夜,没有忘记猫耳洞里只扎一条三角巾,甚至裸体的士兵。讲到“6.11”战斗,用鲜血铺红的小路,她泣不成声。 下面的故事是她的叙述。 ……


昨天对今天的启示

师指挥部在一个群山环抱的峡谷间,谷中有个天然洞。洞分两处,一明一暗,一高一低,有谷流相隔。明洞宽敞阔大,石帘相映,石幔低垂;暗洞在悬岩峭壁的峡谷底,洞口高大,深不可测,江水奔腾入洞。作战室大门靠北,南边悬挂着L山地区防御作战图。地下有五颜六色的泡沫制成的沙盘,中间有八张行军桌对起来形成长方形会议桌,桌上四排电话像四排坦克模型似的,都在静静地待命,四周是电镀折叠椅和锃光闪亮的电镀作战案板,映得四壁生辉…… 那年54岁的郑师长,虽然身板子挺壮实,精力旺盛,作战经验也很丰富,但时代的潮流毫不留情地把他推进了老骥伏枥的行列。这次作战,不是力争,差点他来不成了。他参加过抗美援朝,也曾在巴黎军事学府留过学,有个响当当的学历。但在人们的印象中,他永远是一个工农干部的形象。“6.11”战斗以后,他痛定思痛,彻夜难眠,在作战室踱步…… 作战参谋报告一声,呈来一份作战报告。打开来用眼扫,有如下文字。 师: …… 在休整期间,我们抱定总结经验教训,以利再战的目的,实事求是地剖析了“6.11”作战的全部过程,并在一线作战分队的干部战士相继归队之后,多次进行了调查了解,召开了座谈会。现将“6.11”作战的基本情况和我们一些看法综合作一报告。 …… 战斗经过:第一阶段(6月9日一10日7时)。6月9日团首长组织了试探性进攻。2时15分三营副营长陈光辉带1个小组(5人)从3号哨位向2号哨位摸进,当摸进至距2号哨位10米时被敌发现遭敌火力夹击,前进受阻,突击小组撤至3号哨位转入坚守。与此同时,211阵地遭敌火力猛烈压制,团数次组织兵力向255阵地机动,均因敌火力封锁严密,增援分队伤亡较大,未以奏效。在255阵地组织指挥的三营副营长宋春雷负伤,9连连长杨勇建牺牲。6时30分接师指示:用火力监视,保护3号哨位,暂不添油。8时35分接军指示:白天隐蔽,晚上继续攻击。 19时55分参谋长薛朝应前出至147阵地传达方案,进一步组织战斗。 …… 第二阶段(10日20时至11日15时30分)。10日13时15分接军指示:加强突击力量,不惜一切代价完成任务。15时46分副团长黄金生到达147阵地传达方案组织战斗。18时14分副参谋长朱宪宽在168阵地组织突击队分组向255阵地机动。18时45分接师指示:行动要坚决,半步不能后退。20时一营代副营长宋可合进至211阵地3号哨位与陈光辉取得联系并组织协同。20时30分步兵第1连右路突击队从255阵地向211阵地3号哨位摸进。21时师团炮火急袭射击5分钟,掩护突击队前出。22时50分左路突击队遭敌伏击,该路随即以牵制组与敌接火,其余人员,继续前进,途中又遇敌4次伏击,除1名工兵返回报告情况外,仅贾柯(突击队长)带1 班长直插211。右路出发后遭敌火力压制伤亡较大,失去攻击能力。为了增强攻击力量,步兵第l连3、4突击队(各15人)分别于23时30分,11日1时先后由255阵地向21l阵地机动,途中伤亡较大。11日1时10分,步兵第3连在147阵地组成3个突击队向前机动。4时50分第1、2突击队(分别为3、1排)同时到达255阵地。5时05分第1突击队分批次组织冲击,途中伤亡较大,均未奏效。此后副参谋长朱宪宽到255与3营营长一起指挥。5时50分第二突击队投入战斗,6时40分3连l排长苗其山带领第1班6人进至2号哨位两侧副洞(主洞口被炸塌),随之遭敌直射火力和炮火覆盖,4人负伤,2人进至211顶端大石头缝处。8时20分一营副营长王召栋等返回3号哨位收拢人员,组织战斗。8时58分接军区胡副司令指示:不惜一切代价,强行夺占211(含227),起码恢复1、2号哨位的防御态势。10时10分3名副营长(王召栋、陈光辉、宋可合)收拢3号哨位剩余人员共8人分别向l、2哨位发起冲击。11时30分3团3连第3排由255阵地向211阵地接近,途中遭敌人封锁。于12时18分在我团3连的带领下,分3路向2号哨位攻击。同时,陈光辉经1号哨位北侧摸进至 211阵地东高地顶端。12时20分王召栋带4名战士(张和志、刘和方、周路路、胡庆)首先占领1号哨位副洞(当时以为是主洞),相继又接近2号哨位,并对1、2号哨位附近地区组织了搜索。15时05分团收拢人员,组成了2个突击组先后进至1、2号哨位,搜索了残敌,战斗保正我全部控制了1、2号哨位及其附近地区。12日20时左右王召栋返回255阵地报告情况,团令其重新返回211阵地3号哨位继续组织人员增援1、2号哨位。 第三阶段(11日16时至14日)。11日16时副团长黄金生、作训股长张建华到达255阵地,组织对211阵地坚守分队的增援。22时15分3团3连第l排开始向211阵地增援。因我行动企图被敌发现,敌炮火封锁更加严密,两次向1、2号哨位接近均未成功。12日晚再次组织向21l阵地机动兵力,22时左右1营副营长王召栋带4人进至3号哨位。13日19时08 分,3连6班长带突击组(6人)在进至距2号哨位8米时遭敌炮击,5人受伤,被迫撤回3号哨位。在此阶段,我1、2号哨位坚守人员依托阵地,粉碎了敌人多次偷袭,在弹尽粮绝、通信连络中断(与敌贴得太近,无法使用无线电联络)的情况下。顽强坚守,战至14日19时09分,l、2号哨位附近仍有激烈的战斗。14日21时,我组织军工前送和兵力向l、2号哨位机动时,遭该高地顶端机枪射击,至此证实1、2号哨位再度被敌控制…… 看着这密密麻麻的文字,他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他的士兵,冒着炮火、枪弹,倒下去,又扑上去,又倒下去……师长拍案而起,这是打的什么仗?战法呢?灵活机动的战略战术哪儿去了呢?平时搞首长的指示,照章行事;打仗也这么样搞,这可是战场,要流血牺牲的啊! 我没有见到师长.他后来当了省军区的副司令,我约他谈谈,他说过去的事就过去吧,并且一段时间有事情缠着手,我也就没有去。听人说他有当元帅的气质,刚柔相济,能曲能伸。他自己也时常这样修炼自己。在法国军事院府留学的日子里,他心头是酸酸的,因为他没有想到在这里学的课程是《孙子兵法》。他得知日本有一百多种《孙子兵法》译文,他既骄傲又惭愧。回国后,他向总参写信,建议在各军事院校开设《孙子兵法》战略思想课,他有过远大的抱负,然而步履维坚。 有人这样跟我描绘师长的形象。说那次出征大会,师长迎着热烈的掌声走上了讲台。一个标准的军礼之后,师长呆呆地凝视眼前一群群兵马俑似的士兵,他拾起掉在地上的讲话稿,手不住地抖动。他看着稿子,半天没念出一个字来,他感情激动了,他一定是看着眼前这些十七、八岁的战士,想起前不久,他那个被敌人炮**弹夺去生命的儿子。 师长的儿子在某军侦察连当侦察兵,考进军区侦察训练大队。六个月学习结束,受命开赴前线,配属师担任侦察任务,师长知道自己的儿子随军区侦察大队来配属师执行任务,但他没去侦察大队看看儿子。 儿子也没有来看望父亲。儿子当兵走时,曾经这样跟父亲说过:“我将来不管干什么,干好干孬,都不会指望你这个当师长的爸爸……” 师长突然觉着儿子懂事了,儿子是有骨气的。 两个月前的—天,侦察大队要到敌后方去搞一次地形侦察,出征前,师长去看望他们,二十一个侦察兵整装待发。 师长挨个询问,多大岁数?家在哪?当几年兵啦?叫什么名字…… 队末尾的—个是师长的儿子。 师长走到自己的儿子面前,稍犹豫了一下,什么也没问,转身走了。 “爸爸!”儿子情不自禁地喊了一声。 师长回眸,凝视着儿子。 儿了—动不动地站在队列里,目光炯炯有神。 师长没对儿子说一句话。 儿子却清楚地看到父亲转过身,按了按眼窝…… 儿子就这样地走了——师长懊悔极了。儿子走了,永远地走了,这是他唯一的一个儿子啊…… 师长的目光凝注在眼前站立的战士身上,一动不动。 这些孩子的父母,此时知道他们的儿子要出征吗?能允许我代他们抱一抱他们的儿子吗? 掌声落潮了。师长看看手里的讲话稿,又放下,那稿子是机关参谋起草的,“同志们,战友们”的开头,已经不适应师长的感受了。稿子被他紧紧地攥到手心里,他腮部的肌肉左右深动了一下,说: “孩子们!” 师长是在向天空喊。 出征勇士们的泪泉都被师长的“孩子们”这三个字捅开了。不知是谁在方阵里高呼一声“师长万岁!”以后这个呼声就像一道小溪流遍前沿阵地…… 夜阑人静,郑师长把目光又凝聚到一团送来的那份战斗报告上。 几点启示:……要切实把握战机,运用恰当的攻击手段。选择战机是出击成功的前奏,运用适当的攻击手段是出击成功的关健。要强调慎重待机,通过主观努力,运用谋略,施诈用奇,创造良好的战机,力争收到出其不意之效果…… M洞幽幽,小山村传来了公鸡的啼鸣。 师长走出作战室,迎来了一缕曙光……


敢立军令状的人

就在和师指挥所隔山相望的另一个团指挥所里,有一个指挥员也在思考着一个问题,他几乎和师长不谋而合……他叫张建华,那个敢于捆绑参谋长的作训股长。 女作家说到这里,微微一笑继续回忆说: 那天晚上天很黑,伸手不见五指,他在作战室值班,我走了进去。当时他很苦恼,问他什么事情他说:“副师长带着师指挥组到团里来了,研究出击211高地作战方案,代号为2号工程。今天我出了风头,提了不该提的建议。”我问他怎么是不该提呢?他说: 团里本来就指定我和黄副团长、三营谭营长为2号工程指挥小组,由三人研究作战方案。早晨八点副师长到后,把我们招到作战棚内的小楼上,由黄副团长汇报,师指挥组听汇报之后,副师长表态,总的不错,路子可以,作为具体战术还要具体研究。这时外面打炮,我们转移到团长政委警卫员住的猫耳洞里。这里有四个小洞,用波纹钢搭的。从上午到下午副师长提了不少问题,设想了很多方案。反过来复过去,主要矛盾,次要矛盾,矛盾的特殊性、普遍性都有了。这时为指挥组设在147还是255争论不休。 我到过一线阵地,我们这伙人亲临战场,亲眼目睹过战局,对“6.11”作战,友邻协同,整个阵地炮火配合,一线的各级指挥,有亲身体会。在这个问题上,我们三人小组有共同感,有空间感,有目睹感。在出击方案上,我是遵照黄和谭的意见加以补充搞的。我是机关干部,有建议权,但没有决心权,我是比较明智的。因此在研究整个2号工程方案指挥问题中,我一言未发,在作记录。 研究结果,副师长说,“这样吧,你们提了不少意见,谈了不少想法,这样吧,把团里意见方案,带到师里常委再研究,出击方案希望团里再研究一下,这样吧,我们走了。” 刚出猫耳洞。我坐在那里想,参谋长不在,在就好了,作为作训股长,首长参谋,我站起来了。我说:“副师长,提个建议。”副师长对我不熟,在砚山会议上才认得副师长,他身材槐梧,黑红脸膛,个子不高,但威严。今天是第一次和他交谈。 副师长说:“什么建议,说吧。” 我说:“这样吧,你们进来坐下。” 副师长说:“什么事?说吧” 我说:“副师长,你要听先坐一下。”孙副参谋长和张科长说,师长里边坐,一让又进来了。 副师长有点不满意。说:“小张,什么事说吧! 我说:“李副师长,作为21l问题,各级领导钻牛角尖了。” 副师长一听火了,大腿一拍说:“张建华,你给我说清楚,钻什么牛角尖了,你给我说清楚!” 我说:“副师长,我提建议,很简单,就两句话。” 副师长余怒未消。说,你快说,说清楚。气氛比较紧张。 我说,副师长,两句话。一、整个战区处于紧张局面,各级领导看的很简单,炮火一准备,步兵冲上去了。“6.11”是不是教训?二、这一段战斗,敌军处于低潮,战区对我有利,各级领导又看复杂了。我说,李副师长,是不是钻牛角尖了?该打不打,不该打要打。 副师长说,那么说,你对“211”有看法有想法了。 我说是啊,看法想法不是一时了,从打的第一天起我就有想法,到现在整一个月了。“211”成了人们关注的焦点。如果上阵地,这些人连洞在哪里也找不到,非打干啥?我不知道死吗?我现场观察“211”地形情况,始终观察敌火力配系,作为我是侦察兵出身的,比较敏感。从地形看,不管友军是怎么交接的,我们的火力配系是错误的。 副师长态度缓和了。他说,看来你考虑判断了,张建华,那你说说过程,这一仗,你说怎么打? 我说,副师长,我有个想法。 他说,你说吧。 我说,这样吧,现在还不到下午四点,我马上组织一个突击队,六点钟,我在“21l”高地上。副师长,我只要一个加强班,步兵12人,工兵2人,侦察兵16人。下午六点,我向你报告,“211”我占领了。 副师长说,张建华,你赌气啊。 我说,不是,副师长,我保证。 副师长说,建华,你为什么带侦察兵? “我是侦察兵出身。” “为什么带工兵?” 我说,同样的地形,步兵有步兵打法,侦察兵有侦察兵打法,完全不一样。侦察兵素质大大超过步兵。步兵是强攻取胜,侦察兵是以智取胜。在夺取同一目标上,战法不一样,平时训练课目不一样。副师长脸有喜色,说,哎,建华,慢点讲。他在记。我反复讲侦察兵的训练素质。他问,你为什么用工兵? 我说,你看过“211”高地录相,整个战区的炮火都对准那个“弹丸之地”,打得“211”已经像出窑的石灰一样粉白,没有藏身之地。二号哨位在谁手里不知道,一号哨位这个洞存不存在谁也不知道,40倍望远镜看不到了。出击“211”,夺取不是目的,要占领、坚守,要有藏身之地。侦察兵是攻夺,工兵要在这个地形构筑临时阵地,防炮坑。用两根波纹钢,可以存一个小组。洞打烂了,构工措施要工兵完成。这时,忽然轰隆隆,三发炮**弹落在指挥所旁边的阵地上,猫耳洞的土落下来…… 下午五点多钟,送走了副师长。我坐在铺板上,烟一颗接一颗地抽,心想,今天是怎么搞的?怎么搞的?脑子里转悠来转悠去,不该提,不该提……我这是不是少年英雄,血气方刚,一时勇气…… 女作家说到这里,抽了一支雪茄烟,停了停说: 那天六点吃饭,七点会班。在团作战室里,张建华坐在保密电话位置上。忽然师里来电话,张建华拿起话筒问: “哪里?” “你是一团吗?” “是啊。” “你是谁呀?” “我是张建华啊。” “这么巧,小张,我是师长啊!” “噢,师长。有什么指示?” “小张,今天我们谈谈。” 张建华对团长政委说,师长找我。 团长说,讲吧。 师长在电话里说:“小张,你提的建议很好!” “师长,个人建议。” “不不,很正确,很好,符合师里意图。小张,你的建议和师里想一块去了。李副师长向师里汇报,师召开了常委会,任命你为二号工程一线指挥!” “师长,我怎么能当指挥?” “师党委信任你。建华,你有没有把握?” “师长,把握是有,但有一条。” “说吧。” “我现在就可以夺下来,能不能坚守住?” “这个问题我正在考虑,你有没有信心?” “师长,信心有。” “这样吧,任命你为一线指挥,你看需要谁?” 张建华心里不知如何是好。他说,师长,我没有细考虑,我要带个参谋。 “带哪个参谋?” “作训股朱参谋。” “还有呢?” “我带个通讯员!” “还有呢?” “没有了!” “啊,你就带两个?” “是的。” “建华,这样吧,我再提供个人吧。你看侦察科高参谋怎么样?” 张建华说,这样吧,让高参谋当指挥,我当副指挥,他是师机关,我是团里的。 ‘ 师长说,建华,别讲了,指挥是你的,他是你副手,你不在了,他是指挥。 张建华想解释一下,师长说,我今晚要开个会,开完会了,我去接你。 张建华激动了。忙说,不用,不用,师长,我自己去就是了。师长说,这样吧,叫你政委接电话。政委接过话筒,说,好,好,是,是,我马上安排一一 团长瞪大眼睛,不知怎么回事。 团宣布会班会结束,人人心头像沉了一块铅。张建华一直坐在值班室,外面好像呼呼的有风。他脱了鞋子,盘着腿,抽烟。琢磨,今天张建华怎么搞的?出这个风头干什么? 团长来了,他说,建华,这个事可是你提的啊! 张建华说,团长,你来问我,我回答你。一盆水泼出去,谁也收不回来了。 政委说,这事到这程度,有党委,有领导,建华沉住气,咱们再研究研究。 张建华心里像打了五味瓶。他在心里骂道:他XX的,人们都说N口是地狱,什么地狱?“211”不像传的是个阎王殿,上去十个回去一个;不像传说的头不敢伸,步不敢迈;不像传说的战士写好遗书,东西交了再上吧。士兵都是血肉之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都有胆气,豪气,谁他XX的怕死,怕死到这儿来吗?人活一口气,树活一张皮,不都想争口气吗?国家要争气,军队要争气,战士也要争气啊!不把这个受辱的阵地夺回来怎么有脸去见江东父老啊! 第二天一早,张建华奔往师指挥所,作战科长已经在等候他了。 木板房内: 童副军长谈话,反复问他,有没有信心?怎么打法?采取什么战术。 郑师长谈话。 张政委谈话。 李参谋长谈话。 李副师长谈话。 最后,师政治部薛主任谈话。 下午。师作战会议在作战室召开。师首长,师机关有关人员列席。童副军长参加会议,李副师长谈二号工程整个方案。 一、兵力使用: 侦察分队,工兵分队部份人员。侦察兵夺取,工兵防护,步兵坚守。坚守分队未定。 二、战斗方案: 三个预案。一案是夺取"211”,同时夺取166,小前山。为稳定N口整个防御态势。 二案是小前山166不打,把227洞子炸了,所有工事破坏,撤回。 三案,只夺"211"一二号哨位。 这次战斗要采取精兵奇袭的战法,出奇不意,攻其不备,不打无把握之仗,不打无准备之仗,不定什么时间,不用雨天雾天,不用拂晓凌晨。各种保障,通信联络等等,再研究——散会。 童副军长住在东边木板房,张建华住西边,只一墙之隔。 散会之后师长到副军长房间。 副军长说:这个小张,一看不像个军事干部,白面书生,他提意见很有道理,没想到提的案那么大。 师长:小张对战场情况了解,所以自信。但我考虑,万一丢个人,丢个武器装备,这一仗也不好交待啊? 副军长:是啊,N口老是不稳定,“211”是个眼中钉,肉中刺啊! 师长:我也考虑,好几次想搞掉它,火力拔点,拔了半天,拔不掉,这样吧,以收复为主吧。副军长:是啊,我也这么考虑,下步收复顺利了,再考虑打吧。吃饭时,师长又和张建华谈,你看三个方案那个好? 张建华说,从战局稳定,我同意第一方案;按上级命令收复高地,洗掉耻辱,我同意第三案。师长:建华,“211”是咱师一块心病,“211”不除,心病没除掉,这样吧,咱们执行第三案,收复吧。 他说,师长,你定吧,不是咱没能力,不是咱不愿意打,你定。 师长:好!明天召开联合作战会议。 师作战会议。孙副参谋长传达师作战方案,师命令:张建华为2号工程一线总指挥。他站起来了,热泪滚滚,激动地说,各位首长,我张建华并不是为了争我个人的名誉,我不是出风头,我为了我的团队和战友们来的。“6.11”一战,人们议论纷纷,我们真的趴下了吗?首长们都知道,我们团是个英雄的团队,最早可以追溯到邓小平领导的百色起义,后来改编为邓华支队,百团大战,宝北战役,张家口战役,太原战役。平津战役,二打徐水,全团荣立大功。参加开国大典时,我团是陆军第一个方队啊。请首长相信我们,大功团的旗帜不会倒下,我们一定能够完成任务。 师长说:建华责任重,担子重。这一仗,奇袭是侦察连,坚守是一团,总指挥是张建华,总体应该一盘棋,建华,还有什么问题? “师长,前天晚上,我军令状写好了,别再问我了。” 李副师长说,这个烟盒抽完了,给你吧: 张建华把烟盒收下了。用红色彩笔写道: 军令状 师首长: 在这次收复“211”作战指挥失误,任听发落。 令状人张建华 七月十四日 师长收下了这个烟盒说,建华,好,战场上的军令状我收下了。 张建华说,师长,我走了。 师长说不能马上走,李副师长找你谈话。 他说有什么谈的?我明白意思,不谈了。 副师长:不不不,你有什么话告诉我,不谈不能走。 他说,这一仗出现任何失误,我第一不向团里压,不向上级推,由我张建华一人承担责任:我张建华一旦阵亡,命令军工抢回尸体来,什么也别管了…… 师长又走过来,说我听说准备好东西了,还瞒着我啊。无声手枪,光荣弹,不成功便成仁,要亲自带着往上上。记住:一、不准你离开指挥位置,更不能带着突击队冲;二、这次作战中,不管出现任何问题,我郑老头子在,我担负……三、希望你完完整整回来。 张建华眼含热泪,说记住了,我走了。他郑重地向首长打一个敬礼!转身就走—— 师长说慢慢,合个影再走! 张建华笑着说,师长,下了阵地再合影,打胜了再回来照像!师长,再见了——



尚未公开的故事

当迷人的中国模特儿队在前苏联的表演轰动莫斯科时,当中国的年轻女性披上巴黎名师伊泰莲娜设计的狐皮时装走在天安门前时,前线将士则身穿迷彩服战斗在战火燃烧的阵地上,爬行在布满地雷的冲击路上,蜷曲在狭窄低矮的猫耳洞里。 参谋长李洪臣在作战室里慷慨激昂,汇报着一线情况。这个大麻子军官,被官兵誉为脸上窝儿多,心里点子也多。此刻,他抑制不住感情。人间的苦楚可以用饥饿、干渴、伤残、死亡去组成;心灵的折磨可以用失败、打击、耻辱、怨屈、失恋来包括。一团2000多将士苦熬在阵地上,一切人间苦难都承受过,而且还要继续承受下去。 我们一些人眼睛只盯着哨位,可是英雄呢?不说别的,就看看军工队吧,他们是怎样“忍辱”负重?也许将来的战争不会再出现人像骡马一样的军工队,但它存在过。在这场特殊的战争中,“军工”应该和英雄一样受人尊敬。 我们的女作家当时就在座,她住在M洞的木板房里,想沉下心来构思关于血战“211”的话剧,表现前线将士的革命英雄主义和爱国主义精神。一个白天,她去师野战医院帮助护士洗床单、晾绷带,听护士们讲四个小战士八闯“鬼门关”,历尽干难万险把烈士遗体抬下了高地。她找到了正在住院的副班长朱元宏,了解四人突击队的事迹。 朱元宏,20岁,江苏仪征县人。 6月26日下午,他和刘志、潘崇军、段宝安赶到了147高地,在山腰一个低矮潮湿的短洞里休息。27日凌晨,他们赶到了255高地。255是去“211”高地的一个中间站,由此滑下一段陡坡,再经过一片开阔地,便可到达“211”高地3号哨位。这段陡坡和开阔地是敌人火力重点封锁区,227高地狙击步枪、机枪从正面压制,两翼则受敌直射火炮威胁,在这一地段上曾倒下了数十名战友。再往上,便是人们称为“鬼门关”的211高地了。 高地上除了白花花的碎石、黑乎乎的弹片,再细细找下去便发现了烈士遗体。朱元宏和三位战友正是要从这儿抢运烈士遗体。他把人员分成两个小组,相互拉开距离,顺着陡坡往下滑去。炮**弹不时在他们身边爆响,枪弹时时擦着身体飞过。在这片死神徘徊的陌生土地上,他们凭嗅觉闻发腐的气味寻找目标,凭直觉四处摸,在地雷和尸骨之间仔细辨认,夜暗掩护了他们,但也给寻找战友遗体造成了极大的困难。朱元宏、刘志一组沿着211右侧山脚一点点向前挪动,小心翼翼地摸索着石块和树枝。朱元宏身旁的刘志向前爬了十几步远时,突然发现前面躺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悄声对朱元宏说:“元宏,你看前面是什么东西?”二人轻轻地爬了过去,一摸发觉是一个没炸响的160炮**弹。二人绕开炮**弹继续向前摸去,在一个弹坑边摸到了一具已有点发腐的尸体,再仔细摸尸体身上的遗物,发现有一包压缩干粮和两颗手榴**淡,手中还紧握着一支冲**锋**腔,手和枪已粘到一块。朱元宏见此情景,眼泪涮地流下来。多好的战友呀!你到死还握着武器呀!想到这,他抹了把眼泪,把烈士手中的枪背到了自己的肩上,又和刘志一道将烈士遗体装进赶制的纤维袋内。二人一前一后,托着烈士遗体艰难地向前爬去。这时,另一组的潘崇军、段宝安在右侧雷区也找到一具烈士遗体。在爬255那段陡坡时,四人依次踩着同伴身体向前拉,靠膝盖撑地,用五个手指抠着泥土往上爬。潘崇军两个指甲盖磕破了,双手被碎石块弹片磨破了,朱元宏双膝被磨出血,刘志、段宝安衣服被扯烂了,但他们没有一个人叫苦,无一人吭声。他们只有一个信念,尽快把烈士抢运回去。 就这样,他们以惊人的毅力,战胜了难以想象的痛苦,攀上了八十米陡滑的泥坡。上到255高地时,潘崇军累晕倒了,段宝安便一人往后转运。朱元宏也一人扛着烈士遗体,让刘志扶着潘崇军。四人踏着没膝深的泥泞一步一步挪到147高地,已是早上7点多了。他们把烈士交给前来接运的战友们,经过大半夜的奋战此时已都精疲力竭,四人粮水未进便昏昏睡倒了。 一连五天,朱元宏他们四人每天凌晨两三点出发,到“211”高地抢运烈土遗体,连续抢下八具遗体。由于他们天天接触发腐的遗体,身心受到很大的刺激,胸口阵阵作呕,粮水难得下咽,有时刚憋着吃下去点儿东西,又呕吐个净光。白天敌炮火一个劲轰击147高地,他们很难安静休息一会,体力消耗很大,往日四人那年轻丰润的面容消逝了,如小老虎般的体格没有了。那青黄的面孔,虚弱的身子,看上去如年老了十几岁。然而他们的意志更刚强了,眼睛的光更明亮了,他们已经成熟起来。 7月3日凌晨左右,他们再次摸向211高地,这时敌人已发现了他们的意图,旋即各种火力一齐向他们覆盖过来。朱元宏沉着地指挥战友们,说了声:“注意脚下地雷,散开!”说完他就势一滚,滚到一个灌满水的弹坑里,战友们也迅速散开了。 潘崇军和段保安离得近一点。敌炮火减弱以后;两人赶紧冲向211高地3号洞口附近,尔后又向左拐五六米,在一个石缝处找到了一个烈士遗体。为了行动快点,二人采取了接力形式,每人扛着向前跑一段。朱元宏、刘志也在211高地3号哨位下找到了两具尸体,每人身背一个往255冲去。冲到255那段陡坡跟前时,敌一发冷炮在朱元宏身后爆炸,一股巨大的气浪一下将朱元宏掀倒,他两眼直冒金星。刘志赶上前来扶他,被他推开,他说:“不要在这儿耽搁,你快走!”随后他又拼尽全力一下撑起来。咬紧牙关向坡上爬去。当他爬上坡顶时,浑身汗气腾腾,喉头咸涩,一阵恶心吐出了一大口血水。但他没有吭声,召集战友们借着敌炮**弹炸响的闪光回到了147高地。 七月四日凌晨两点左右,朱元宏他们四人发扬连续作战的精神再次摸向211高地3号哨位。在哨位周围四处寻找,一直逼近了2号哨位附近,找到了两具尸体,又运到了255。然后向211来回往返三趟,将211高地上的十六具烈士遗体抢了下来。他们这一英雄壮举,告慰了长眠于离离青草之下的英灵,也鼓舞了正在战斗的勇士们。 女作家说: 我把这篇故事写下来寄给一家报纸,当时他们认为这是“暴露”,没有发。 战争是残酷的,无需粉饰,但也不能用笔墨去玷污战士的灵魂。那是我在出国前夕,在一个书摊上看到一本小书,是描写那场战争的。我随手翻翻,忽然看到这样一行文字: ……穿着白色葬礼服的火化工人,打开纤维袋,太平车经过洗洁车间,然后往烈士尸体上扔一套新衣服,就送进喷着油的火坑。进一个,关一下火门,十多分钟就是一个。不是烧化了,而是被那六十多米高的烟囱吸出去了。当烧到第九个尸体时,火化工人刚把烈士的头部输送到喷油口,在关火门的一瞬间,只见这个尸体似乎两腿一蹬,把火门蹬开了。火化工人又迅即关上。 “九号是谁?!” “九号是罗小山。罗小山是伤员,怎么搞到这里来了呢?” “刚才是他蹬腿,他还没有死!你们听见没有,为什么不停火?” …… 我的心一阵紧缩,这不可能,这太荒唐了!这是作者胡编乱造,这等于给我们战士流血的伤口上再撒上一把盐。战场上的士兵慷慨赴死,英勇无畏,可歌可泣,我为他们流过不少眼泪,决不会出现见死不救的。人们的灵魂只有在那时才能净化,战友们哪怕自己死,也要保护战友。


 将军的敬礼

前沿阵地上在悄悄流传,要撤换团长。这支当年曾在北国打出了军威的部队,似乎要“趴”在南疆,“临阵换将”的事将要发生。出生于沂蒙山区老革命根据地的团长王兴辉,蒋家王牌军七十四师覆灭时,他还在吮吸母亲的乳汁。也许是他的人生路上苦难多于幸福,使他具有一副冷静的头脑和善于承受重任的身板。现在已是副师长的他,说起这一段仍然热泪盈眶。他说,我这个团长即使是走上军事法庭也不掉一滴眼泪,我已经准备去承受丢失哨位带来的一切可怕后果。女作家说,那时我正在前沿,亲眼目睹那场血战,也采访了不少官兵,对他们的思想感情还是融会贯通的。当时的前线的确罩着一层乌云。领导层来讲,指挥失误,老百姓话过意不去,部队讲耻辱,友邻部队说无能,给全团上下带来精神压力,政治上压力更大。战士说,什么1、2号哨位,连块石头别让夺去。多少年来,我军都是攻山头,守山头,仗是这么打的,兵也是这么练的,因为中国就是山多人多,不会把兵拉到无人烟的撒哈拉沙漠。军人守山头守不住还算军人吗?士兵们这么理解的,人们也是这么议论的,不像后来有些人为了形势需要,塑造有个性的典型,就说士兵有厌战情绪。有人纷纷传说:这是一场苦战,也是一场混战。甚至对战争怀疑了。有一个例子。一个后方的战士到老百姓的杂货店买东西,那杂货店主是个年轻的姑娘,战士买东西时,用手摸人家的脸蛋儿,被首长看见批评了,说要送他去前线当军工,军工在前线是比较苦的,也有不少关于军工的传说。那个战士意志不坚强,拿着枪行凶,最后自杀。有人把这些事也放在这场战斗的背景上,人为紧张了。但当时是整个参战中情绪最低潮的阶段,“临阵换将”带来的惶惑,比战斗本身更可怕。一个参谋讲,这是白色恐怖,一个公务员、警卫员、通讯员一杯水倒不好,一个指示传达不到,都有杀头可能。当然这带有点夸张了。但我的确看见有个通信员看了一本杂志,被团长看见“啪”的扔出去了。知道要撤掉他,团长心里能好受吗? 后来,王团长告诉我:士气低落是在战后,而不是在战前,整个部队打得很顽强,我们不能歪曲战士的顽强精神。主要教训,上阵地之前对整个地形不熟悉,交接班之前,应叫班长跟着友军一块,先带一带,熟悉地形,熟悉打法,没有上去见学,都是晚上去,白天不敢出来,地形不熟悉,班与班之间不熟悉,没法协调,谁都不清楚,情况不熟,协同关系不明确,具体打法不熟悉,部队没有数。友军撤出,一个班排全撤,目标暴露,一看就是换防,企图暴露,怎能不吃亏呢? 在一个多月中,我们比较艰苦,为争夺哨位。上面有点急噪情绪,我们下面更惶惶不可终日。情况出现之后,团领导不清楚,哪个火力能支援,营里干部不清楚,没有来得及看地形。连夜组织力量必须夺回来,就是占领了也站不住脚。我们反击,正好上当。师炮群炮火反击,无数发炮**弹铺天盖地,他们不知道哪是我们的阵地,敌我都在一个山头上,上级指挥员也没有到过前沿阵地,炮打过来,都把我们自己打了。三分之二炮火落在我们那里。火箭炮,大炮一齐开火,万炮齐鸣,敌人躲在洞里,自己打自己,误伤。前指压力很大,下死命令,只好执行,有准备无准备也打,一个哨位搞这么紧张。受挫在反击上,连续攻了三次也没攻上去。那时李副师长坐阵指挥,第一次拿不下来,又派军粟参谋长来指挥,又拿不下来,上面印象不好。追根求源,哨位是我丢的,不撤我这个团长撤谁?本来“5.31”打的不错,粉碎了敌人大规模反扑进攻。因为那个哨位害苦了,教训太深刻了。这个问题我也问过参谋长薛朝应,他说:今天反思作战指挥,按上级作战意图是没有问题的。丢了两个哨位,要夺回来,作为领导心情是可以理解的。第一次打仗丢失阵地是耻辱,必须夺回来,我们也要求夺回来,怎么夺法?谁最了解情况,不听下面意见,前指直接指挥,打成盲目仗了,这一仗对军参谋长的看法也是一种偏见,如文化大革命,是哪一个人的错误?说不清。上级主观上印象,伤亡这么大,哨位还是丢了。上级要撤掉一些人,要把整个团队从阵地拿下来,这是人们意料之中的事,也是战场纪律。但是,“宁肯死在阵地,也决不下阵地”,数十个阵地几乎是同一个声音,这是军心,用倔犟、愤懑和不服这些情愫构成的军心,英勇的将士决不能吞下这耻辱的苦果!此时对于一团来说,“理解”比什么都重要。王兴辉的哥哥从家乡给弟弟来了信,要撤团长,他也听说了。他是一个教师,他说,仗打的不好,你这个团长有责任,撤职不要紧,那怕当兵,也要在本团,一定要把阵地夺回来,你个人死在战场,我去收尸。中国人要有骨气。王兴辉说,如果不雪耻,我无颜见江东父老兄弟,我17周岁当兵,22岁当排长,当股长25岁,最年轻一个。他想起,跟老师长起草文件,标图、下达指示。老师长12点以前不睡觉,这一天完了以后,考虑工作怎么样?哪个部队怎么行动。老师长作风扎实,经常下连队,到荣誉比较多的老连队传帮代。去时不打招呼,走到哪看到哪,和基层干部战士非常亲热,有什么问题和团营领导研究。从来不发火,经常从打仗角度提问:这么带兵打仗行不行? 想到自己从一个穷苦的孩子受党教育培养成长为军事指挥员,看到了自己的差距和不足。尽管“临阵换将”的事将要发生,然而王兴辉的心踏实多了,他在思考如何对付敌人的下一次进攻。这时,从遥远的北方传来了一个坚定的声音:“临阵换将”这是古来军事上一大忌!埋怨战士也没有道理,战士们打得非常勇敢!在那么复杂的地形上作战,别说是他们,就是像我这样的老兵,叫我来指挥,我肯定不如他们。这声音飞越万水千山,穿山跳涧,悄悄地在阵地上传开,王兴辉听到声音哭了,他振作起来了。王兴辉亲临前沿观察,晚上上去,白天下来,走遍了前沿每一个阵地。他感慨地说,作为一名军事指挥员,对地形不熟悉,能打仗吗? 他亲自看的目的是查看地形,组织协同,给各个单位明确任务。用机枪还是火炮支援,阵地与阵地协同,动员鼓舞士气,带头振起精神来,他说:越是困难越是经常上去。一到阵地上,对战士也是鼓舞。团长穿着裤头背心,带着止血带,光荣弹;带着香烟,带着裤头背心,亲手送给战士们。他们在阵地上需要烟抽,需要换裤头。小小猫耳洞,温度烤死人,40多度,下雨又不能出来,浑身成了泥浆。热又不能出去,烂裆,烂皮,战士被蚊子咬了之后,淌黄水,感染,整个身上和个棉花人一样。战士情绪很乐观。仍然说说笑笑,精神很好。野战军军长、政委、师政委来到团队。对前面责任不追究,打完仗再上军事法庭。参谋长薛朝应在团作战会议上宣读了团长哥哥来信说,我们一定要精诚团结,同仇敌忾。李风龙副师长带着薛朝应到各个阵地搞动员,制订关于粉碎对方进攻的措施。全团官兵士气高昂,背水一战,胜败在此一举,英雄的团队一定要站起来,大功团的旗帜高高飘扬。仗打胜了,大功团将士们还没有下阵地,将军来到前线,他来到了M洞,来到了大功团的指挥所。将军在电话里向坚守阵地的将士问候,他说:“可爱的同志们,战友们,我们虽然远隔千山万水,但是后方的战友想着你们,军区首长、机关想着你们,时时牵挂着你们的喜怒哀乐和安危温饱,同你们心连心,我们理解你们,佩服你们。” 许多同志听后都掉了眼泪。师长政委激动地说:“我们没有别的要求,首长理解我们,后方理解我们,就够了!” 将军敬礼了。他举起他在解放战争中负过伤的手臂,向自己的部下,向还在浴血奋战的士兵们敬礼了!



[本帖被加为精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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