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有些感伤——读《三叔的新娘》

有些感伤——读《三叔的新娘》
夏仲领战友原创文章

反复阅读长篇小说《三叔的新娘》，让自己在感动中去咀嚼李兴杰笔下的“灵魂”……在中国古典爱情故事中，坚贞的爱情总是在历经磨难而后大团圆，呈现“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美满结局；像三叔和胡小琴那样如此艰难苦恋最后殉情的颇为少见。作家李兴杰把故事放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灰色背景下，匠心独运、“合乎情理”地设置了一些“局式”，让三叔陆景纯和胡小琴这段坚韧而又凄艳苦楚的爱情，受到社会、他人、自然界等等各种莫名力量的重重阻隔，使他（她）们爱的辛苦凄酸、爱的筋疲力尽，最后一切可能的梦想被撕碎，亲情、友情、爱情飘洒一地……胡小琴撒手人寰，美丽的身躯没入黄土销骨为泥，魂魄飘荡在黑暗幽冥的不可知之中，一去不回……嗨—，长吁一叹～，有些感伤……对于世俗的人来说，爱情悲剧往往是最贴近心灵的。而小说，又往往最钟情于爱的坚定、执着、至死不渝而不得的伤感题材。的确，一帆风顺的爱情故事，不要说作为故事情节放在小说中进行铺展、演绎，就是当事人，在幸福的回忆中也会略感平淡、乏味。爱而不得，放在小说中，往往会为作品增添言而无尽的精彩，使读者牵肠挂肚，惆怅万端却又被牢牢的吸引住。《三叔的新娘》以爱而不得的殉情悲剧，赚取了读者的心酸和眼泪，以苦涩痛楚的生死情殇，荡涤读者的灵魂，使平庸日常的世俗心灵，陡然得到极大的激荡。就作家而言，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一份独特的、绝不会与他人雷同的生活，只要你曾真诚的生活过、或是经历过，而且又能真诚地写出来，一定会感动人的。作家李兴杰以其深厚的布局谋篇之功力，娴熟地运用电影艺术创作中极富意义的蒙太奇手法，沿着故事发展方向，将情节有目的、有逻辑的剪辑和组接，把三叔和胡小琴的爱情历程，浓重地抹上了凄美酸楚的色彩，从而成就了《三叔的新娘》这部让人感动不已的长篇佳作。《三叔的新娘》给笔者最突出、最鲜明的印象是：作家善于选取独特的视角对社会、对人物进行冷峻的观察、深刻的反思和别出心裁的文化批判；将精雕细刻的真实描写与传神写照的勾勒结合起来，强调社会冲突与人物冲突的统一，人物外部行为冲突与内部情感冲突的统一，思想行动逻辑与出人预料效果的统一；将人物关系与人物情感表现的细腻真切、丝丝入扣，让故事情节在“起、承、转、和”中推展，让读者心绪跟随着人物“抑、扬、顿、挫”的命运律动簸颠。在《三叔的新娘》开篇，首先映入笔者眼帘的是：上世纪六十年代，有着一千多年历史、滨临沂河的小沂城，依然呈现着积贫积弱的特征：通过全景式镜头的“推—，拉—，摇—”“……冷冷清清的街道，气色灰旧的民宅，残存于城边被荒草覆盖的老城墙，还有街道两侧那一条条又窄又瘦的、既藏着很多人家，又散发着潮湿气息的幽深小巷……”仍被大饥荒、大饥饿阴影笼罩，生活在小沂城里的“我全家”，“三奶奶、三叔”，“大国妈、大国”，“剃头匠聋子叔、小春”，“紫阳大爷”，“卖汽水的老蒋”，无线电厂的职工，146医院的“大耳朵”，天真的小男孩儿建中等等……犹如一幅幅色调灰蒙的（黑白电影）画面。《三叔的新娘》这个开头不仅引人入胜，一把攥住了读者的心，而且鲜明地体现了作家的文化精神、文学观念和创作理念，表明作家重视揭示社会关系及人本身的复杂性，以小沂城众生的人生情调和生存状态，对人物进行深层文化心理结构的透视和剖析。俗话说，“好的开头就是成功的一半。”因为好的开头意味着作家选准了好的切入角度，好的切入角度就是打开人们心灵的钥匙，有了这把钥匙，作家的感情一泻千里，读者的心绪如潮如水、跟着作家向前奔涌……自颇具才情的三叔到辘轳把巷拜年，与美丽清纯的胡小琴相识、相亲、相爱始，作家就像在爱的矿脉里一锹一镐勤恳挖掘的淘金者，用真挚的感情、精巧的结构、优美的韵律，精心安排了：聋子叔“乱点鸳鸯谱”……，胡小琴为三叔看排车……，中秋节，为等待送一对老夫妻回家的三叔折返，胡小琴从艳阳高照的上午一直守候到玉兔升天，尔后，俩人在月下拉着排车，比肩漫步在回家路上相互倾述衷肠，胡小琴对三叔作出“到时候，我会”的“最有情义的承诺”……；三叔参军离家前夜，和胡小琴在河边促膝长谈，胡小琴把一个攥得发烫、包藏着全部积蓄的红包放到三叔的手心里……；胡小琴迎着凛冽的寒风，孤独地站在桥头，挥动着纤弱的手臂，目送三叔参军……；三叔探亲回家，三奶奶给胡小琴戴手镯……等等一系列沁人心扉的故事情节。作家将对恋爱中幸福人性的精微观察和深刻体验，对那种超越情欲的对爱的本质的理解，寓于真诚、朴实、自然和明朗的描写之中，没有丝毫的矫揉造作，更没有半点淫词秽语，使读者在丰富爱情感觉的润泽中，感受到青春的、鲜活的、灵动的、读来神清气爽的气息，这正是作家的人性美感和人情美感的魅力所在。没有人喜欢生活中的悲剧，也没有人能躲避、或是无从躲避生活中悲剧。自第十一章韩玉杰受命对三叔和胡小琴的婚事进行政审调查始，由于赵红良之辈用“文革”语言，将胡小琴父亲的“身世之谜”与“国民党逃台”予以牵强的“嫁接”，三叔和胡小琴的爱情历程进入了令读者“忧患”的境地。从“指导员”代表组织与三叔进行“劝阻谈话”后，三叔与胡小琴的爱情之路亮起了“红灯”……尽管三叔进行过各种力争，但却无果；为了不改变三叔的“命运行程”，胡小琴在回信中，用柔弱的肩膀给三叔提供了支撑……；而她，却带着爱不能得的忧伤，独自来到北部偏远的山区小厂，承受着心神的“熬煎”……；更使人动容不已的是胡小琴为找回三奶奶给她的镯子，不分白天黑夜，不顾野岭荒山，在暴风骤雪中艰难挪步，在阴森恐怖中与狼群周旋，神经受到极度刺激，身躯被大自然无情摧残，积郁成疾油尽灯枯的她，在三叔怀中走到了生命的终点……最后以葬入陆家祖坟、从道义上“完婚”的形式，把深深的情爱抛给天地去凭鉴—作家这蘸着心血、和着眼泪、酣畅淋漓的笔墨挥洒，既酷似西方歌剧中体现核心高潮的“一咏三叹”，又像是为胡小琴鸣放不平的狂放呐喊—，让人们在荡气回肠般的意境里，心潮澎拜地攀上情感之巅—至于作品中的刘小军，正如作家在《后记》中所说的，与胡小琴一样，是两座苗圃里绽放的花朵，她们都开出了自己的绚丽和灿烂。还有指导员等一干人物，作家都在作品中给予了恰如其分的表演空间。读完《三叔的新娘后记》掩卷遐思，我想起法国作家福楼拜的一句名言，“文学像炉中的火一样，我们从人家借得火种，把自己点燃，而后再传给别人，以至为大家所共有。”笔者这辈子注定成不了李兴杰这样的有成就、有建树的作家、文学家，所以冇可能用李兴杰传递过来的火种把自己点燃，但却被他传递过来的火把自己烧的灼热滚烫，使自己受到了心灵的震撼和情绪的感染。

   抒情潇洒二0一五年十月四日于安徽阜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