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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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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级：三级军士长头衔：帖子：308 积分：1502 威望：0 精华：23 注册：2008/8/10 21:35:43

[原创]　雾夜，遇见拾荒人 发帖心情

Post By：2014/1/14 8:41:18

　　 雾夜，遇见拾荒人
　　
　　【文/杜永生】
　　
　　因为晚上在单位加班，直到凌晨才从办公室里出来往家走。出了单位大门，整个人就像进入了漫漶的境地。视线所及混混沌沌，朦朦忪忪。这应是入秋以来的第一场浓雾了，该是从夜间就开始的，没想到短暂的几个小时，居然达到了可以模糊视线的程度。
　　
　　街道上的霓虹灯失去了耀眼的光亮，寒气的侵凌，浓重的迷雾。我裹紧着衣服，蹒跚行走在人行道上。尽管视线不足几米，但稀稀拉拉缓慢游动中的汽车或拖拉机的灯光却具有很强的穿透力，两道或一道的光柱，都是那么地沙亮，像探照灯一样具有不可低忽的威力，而拖拉机的声浪在此刻则是震天动地般，只是那灯光显得微弱了，在扑朔迷离的雾境里，即使小心翼翼行驶也不时地颠簸着，随着声息的渐行渐远，灯光晃进浓雾里而消失。仰望。有半轮月亮，空蒙蒙、白糊糊的如光点在缈远的苍穹凝滞。
　　
　　凌晨时分，街上鲜见行人，大街小巷岑寂的令人伈伈恐惧。快行进到十字路口时，倏地一个身影映入视线中，他身上穿着件肥大的大氅直到脚面，但行走起来摆动的姿势显得晃悠，应该说，是他单薄的身体撑持着肥大的大氅，蹀躞在宽展的街道上，昏黄的灯影扑照在他的身上，透着幽幽、歪歪、惶惶的影子，他手里提溜着一个黑黢黢的编织袋，手里捏着一把火钳，目光游离在道路的两侧，试图能够发现一些对自己有价值的东西。可是整洁的街道似乎并没有使他失望。突然，他发现不远处竖立着一个巨大的垃圾桶。这是新设立不久的垃圾桶，是一种淡红色的塑料桶，有半人多高。他立马打亮手电筒，将垃圾桶扳动倾斜，这个时候他将手电筒含在嘴里，右手腾出来，用火钳来回扒拉翻检着对自己有用的物件。当我走进，发现他的身体在黯淡的光影下显得更为瘦寡。
　　
　　他是个拾荒人。看他的年纪应该是在50岁上下，身上的大氅因破旧而让我分不清到底是什么颜色，蓬乱的头发上被浓雾濡染后，湿漉漉的，他不时地伸出粗大的手掌抹一下脸颊。忽然，他从一袋垃圾里翻出一个烟盒来，拿在手上左瞅右瞅，晃晃，打开，发现里面居然还有一支香烟。他显得有些兴奋。毫不犹豫地含在嘴里，在身上来回这么摸索着，翻找出打火机。看来这个打火机已经使用了很多次了，他希冀点燃香烟，可是啪嗒啪嗒了数次，打火机只有须臾间微弱的亮点。他感到很失望。他其实一直没注意我就在他身旁，我一直在关注着他。我赶紧将自己的打火机递上，又掏出了一只“迎客松”牌香烟，“喏，抽这支吧！”他充满感激地望我一眼，然后一一接住。在与他手指碰触动的一刹那，我感觉冰凉。他并没抽我递上的烟，而是小心翼翼的夹在右耳朵上。
　　
　　“这么晚了，这个大雾天你还在大街上拾拣什么呢？”话出口，感觉不是特别妥帖。他深吸一口然后又吐出了一团浓浓的烟雾，“哦，我这也是在赶早，等到大天四亮了，垃圾都被拉走了，更拣不到任何东西了。”我往前方望望，不远处的十字路口还有一家卖干子的地摊，有两个下夜班的人簌簌着身子，在吃热乎乎的干子。
　　
　　“你饿吗？”我轻声问。
　　
　　“不。嘿嘿。饿也得忍着，也习惯了！”他对我问话，感到有些唐突。
　　
　　“那我请你去吃干子吧！”
　　
　　“不了，感谢你。我还要去做活。”
　　
　　“走吧，就在前面。不会耽误你的！”
　　
　　他还是有些犹豫。或许他觉得对我这个陌生人的热情不太适应呢？
　　
　　“我加班刚回来，正好肚子也饿了，不就是吃点干子吗？别扭扭捏捏的，走！”我态度果决。他没再说什么。夜风有些透骨，拾荒人还是忍不住打了几个寒噤。
　　
　　见我带着一个衣着显得邋遢，形象有些委琐的人过来吃干子，老板愣怔了下，想问却没说出口。“来两碗干子，每人两个茶蛋。”拾荒人有些拘谨，还是轻盈地坐下。干子很快上上来，冒着热气，在我的催促下，他拿起筷子。
　　
　　对于他的情况，我不想多问。我们就这样无言中吃着各自碗里的干子，而在干子吃到一半的时候，他却对我说，他就是城郊的农民，现在没有多少土地耕种，一个孩子外出打工，爱人是个“药罐子”，生活很艰难。平时白天就在附近的工地上拎泥桶有50元的收入，晚上就出来拣垃圾，也能有十多元的收入。
　　
　　吃完了干子，拾荒人在破旧的衣服里摸索着，我还以为他是想点烟呢，忙又递上一只，他摆摆手。这时，他掏出了五元钱，是准备付帐。我赶紧说怎么可能让你付帐呢？他却执意起来，目光里是坚定。我扭不过，招呼店老板，再来十元钱干子打包。他怔怔着，从店主手里接过热烫烫的干子。出了小店，与他打个招呼，劝他早点回去。他喔喔答应着，很快消失在雾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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