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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兵魏强

 

（一）

 

结束三个月的新兵连生活，魏强下到建制连，第一次坐进新式坦克里，扳动操作杠，庞大的钢铁家伙在自己手里也能轻巧地活动开来，心里萌生出一股自豪和得意感，强烈的想家感也淡了许多。

魏强从小就没有离开过家，就连参加学校组织的夏令营活动都是妈妈全程相陪，平时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宠着，想要什么，不用开口，只需沉默，就能办到，任性恣骄，养成了他“唯我独尊，天下第一”的坏习惯，长到18岁连袜子都没洗过，花钱特别冲，大手大脚，沉迷在吃喝玩乐之中，父母稍一斥责，四个老人一起维护。父亲见第此下去，这种溺爱会害了孩子，不奢望他成才，只要将来不危害社会就万事大吉，托关系，找路子，“狠心”将他送到远离家人、交通不便的“毛泽东思想大学校”来锤炼，当上了一名坦克兵。魏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来到部队，新兵连的第二天，就因想家嚎啕大哭，不顾一切，不听劝说，甚至以绝食的方式来表达想家之情，还是老妈连夜赶到部队，才勉强没当上逃兵。

下连后，魏强才知道部队驻地离家并不远，只需三个小时钟的车速，为此他兴奋了好几天，这溜回家不是分分钟的事吗？。到了周末，他打算请假上县城去一趟，改善一下生活，照张相寄回去，拣好玩的地方逛逛，好吃的大块朵颐。班长叮嘱他进城注意军容风纪，牢记自己是一名军人，不再是普通老百姓，建议他换上便服上街。魏强心里虽然不以为然，行动上还不敢违抗，换上便服，特地穿上妈妈送来的“耐克”运动鞋，神气活现地出了门。

进入县城的第一件事就是买几个水果解渴，想当初在家时，他是从不喝白开水，也不喜欢苦涩味的茶，总是吃水果解渴，家里的水果从来没有断过。小摊贩上的苹果又红又大，看着都馋涎欲滴，他也不在乎价格，没想到刚秤完，付了钱还没来得用拿，几个穿制服人员就冲了过来，一把推开他，掀翻了水果摊，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恼怒地瞪着被称为城管的人，正野蛮地打人砸苹果，他伸手去拿装在塑料袋里的苹果，一个城管队员就是木棍扫来，他赶紧缩回手，勃然大怒道：“你凭什么打我？我买苹果犯了你家哪条王法？”

“你小子从哪里冒出来的？长的眼睛是出气的吗？是不是不服老子管？”城管嘴里不干净地骂道。城管在城里横行霸道已经习惯，开口即骂，动手就打，砸抢为一百小儿科，一般市民称为“鬼子进村，”名声极坏，在小小的县城里说一不二，从来没有人敢当面瞪眼珠发火，这小子真是吃了扁担横了肠子，不晓得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了，敢跟老子们吹胡子瞪眼，持木棍的城管向同伙一使眼色：“给他点厉害瞧瞧，让这小子记住这个地盘上，我哥儿俩才是主子！”

两个城管扑向魏强，魏强人高马大，在新兵连学了三个月的擒拿博斗，正好派上用场，出脚伸手就让两城管重重摔倒在地，围观的群众无不拍手叫好。城管打不过魏强，掏出手机搬救兵：“赶快报警，有人暴力抗法。”

魏强见状也掏出手机，报告连长：我在城里遭遇坏人，快来救我。

不一会警笛响起，警察持警棍赶到，群众一哄而散，警察扭住魏强的手，不容分辩，戴上手铐，强行押往刑警大队。最可恨的是，警察不直接动手，而是把他丢进号子里，纵容狱霸揍他，可怜了魏强，打得直吐血，鼻青脸肿“受尽折磨，”拖出来，还被所谓的“二警察”协管员们塞拳头，而警察就在一边，不制止，还反而打人取乐。魏强平生第一次受到侮辱，发誓要“报仇雪恨。”连长赶来时，魏强已被打得不行了，刑警队开始不想放人，要移交检查机关起诉，连长护犊心切：老子的兵，我可以打，可以骂，那是教育，别人若动一根毫毛，就是对老子不敬，就是对我坦克兵的亵渎，狠狠地一拍桌子，嚷道：立刻放人，否则老子开坦克来，辗平你们刑警队！

连长说的是气头上的话，根本没有想到后果，刑警队真有几分害怕，在老百姓面前他们可以耀武扬威，真要到正规军队面前抖雄，还不是对手，凡是与驻军发生矛盾，他们最后都没有占着太多的便宜，人肯定要放，就是真跟城管动手，也不够起诉的档呀，刑警队的人心里有数，给点亏那小子吃，让他晓得地方警察也不是好惹，这回让这小子吸取点教训，对专政机关产生畏惧心理，一付不依不饶的架式，给部队政治机关发函，要求部队严肃处理。

魏强回到连里，政治处还给魏强一次记过处分，连长那受得了这种窝囊气，骂骂咧咧，找到政治处说理，政治处高干事答复是：地方公安局刑警队一口咬定魏强先动手，打了城管，砸了执法车，属于严重的暴力抗法，不起诉就是看在军民关系上。团长、政委极为恼火，这次只能吃哑巴亏，政治处还得去城管大队赔礼道歉。

最为憋气的是魏强，在医院躺了大半个月，还不敢告诉家里，心里耿耿于怀，恨得切齿，一直在等待机会，寻机报复。那天终于让他逮住了一个机会，似乎是连长有意安排：部队野外训练，魏强所驾驭的那辆坦克编到靠近县城边缘行进。途中连长打电话找车长询问训练事宜，认为对讲机里说不清楚，命令车长到指挥车来一趟，坦克车交由新兵魏强继续行驶，魏强可不是老实坨子，天赐良机，他都可以看到那幢关了自己一天的三层楼的房子，那正是刑警队所在地，岂能错过？记得连长说过，你欺负我的兵，我就要踏平刑警队。于是方向一转，一路狂奔，堵在刑警队的大门口，把警察们吓得一大跳，特别是那黑森森的炮口对准了大楼，让他们心惊胆颤，有警察忙出来询问，怎么把坦克开到刑警队来了？

魏强用扩音器喊话：命令刑警队长出来叩三个响头，否则就轰平刑警队。刑警队长早就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几辆警车横拦在前边，几十个警察端着冲**锋**腔，要组织火力阻截。

“这是你们找死！”魏强见他们不仅不赔礼道歉，反而持枪对峙，不客气地一踩油门，坦克辗向警车，司机们见势不妙，纷纷弃车逃命，霎间警车在坦克履带下成为一堆废铁。魏强仍不解气，继续冲向楼房，只听“轰”的一声，灰飞烟灭，楼房瞬间成为瓦砾废墟。在场的警员无不傻眼，谁也不敢再阻止这巨大的钢铁家伙，事实上谁也拦不住，整个公安局也找不出能摧毁坦克的武器，眼睁睁地望着坦克车将好好的一座大楼变成废墟，扬长而去，消失在尘烟里。

事后上级问责，连长写的报告称新兵训练迷失方向，误闯县城，警车阻道，新兵不会刹车，属于误撞，团里对连长的意见充分肯定，给予连长记大过处分一次。连长却十分高兴，对指导员说：“这新兵行，我喜欢！就是十个处分老子也愿意！当兵就应该有血性，这才是老子带的兵！”

新兵魏强也觉得这兵当得过隐，有恩必报，有仇必伸，连队就像家一样，够意思！想家的念头反而丢到脑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