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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静静,月光从窗外泻进来,没有风,四周静谧的似乎能听见星星眨眼的声音。蜻打开了电脑,连接了强留给她的地址,屏幕上渐渐显现出淡蓝色的网页,随之响起的是蜻很喜欢的曲子“蓝色的多瑙河”。这是一张很精致的网络信纸,页眉上用深蓝的楷体字写着:蜻 听我说。
蜻的眼睛模糊了,她滑动着鼠标慢慢的翻了下去。
蜻:
我还能这样叫你吗?不管怎么样,在我的心中我会永远这样叫你。
蜻,别走,读完我的信好吗?
我知道,你在恨我。
是的,我不是个好男人,想到我给带来巨大的重创我就愧疚的无法平静。
一直以来我我很想说,想告诉你一切,可我无法面对你痛苦,看到你失神的目光我就乱了心智……
我一直在一个痛苦的旋涡里挣扎,当然,这是我自食其果。
一切都是因为我的原因而变的不可收拾,我的苦恼是罪有应得。
本来,我就是个“山里的小子”,你给了我最真诚的爱,给我这个从小就失去了父母的山里娃娃妻子的柔情和母亲般的呵护,让我生活的幸福而温暖。你的父母给我安排了一个很好的前程,让我在事业上顺利的发展,应该说没有你们,我不可能有今天。在世人的眼里,我也许是个事业发达前无量的成功男人,我有贤惠的妻子,和睦的家庭,还有雄厚的社会基础,一切都无可挑剔。
可常常,我的心头有股无法释怀的压力,你们给了我这个山里娃娃家和前程,一切都在阳光下闪着光芒,可这光芒越绚丽,我心头的压力越沉重。
社会很复杂,竞争激烈。我像一个上了劲的发条一般,一点不能松劲,我努力拼命的工作,因为我不想让你们失望,应该说我干的不错,在大家的眼中我是个很有作为的人,所以我有了现在的位置,可高处不胜寒,谁也不知道我常常瘫坐在办公椅上,望着窗外蓝蓝的天真想变一只鸟飞到家乡去衔一滴山涧里清清的泉水……
我知道你对我的爱有多深,所以我发誓,要把一个男人最完整的爱奉献给你,我记得我曾说过我要你生活的像个公主。写下这些句子的时候,我深深的内疚了。事实上,我是彻头彻尾的违背了自己的诺言,重重的伤害了你。
我骂自己,我象是个无耻的骗子。
也许,正因为我极力的希望自己能让你幸福而导致了一股压力,我想了很久。
我爱你,在意你,可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压力?我一直无法想清楚,我只能说我不是个好男人,想到你的痛苦我的心常常会颤抖……
真的,我不是个好男人!
秋秋的出现让我将一切男人弊病暴露无异。
蜻,听我说说秋秋 好吗?也许你会觉得我这样很残酷,但也许听完以后,你或多或少的能给予一定的理解,我知道无论如何我们, 我和秋秋欠你的,我们有愧于你。
本来秋秋只是酒店大厅里请来的一个钢琴演奏手,只是在规定的时间里为酒店的客人演奏一些曲子作为一种服务。
最初我只是觉得这女孩子的演奏优美却透着一种忧郁。很多客人喜欢她,也许是因为她演奏细腻和她那双让人见了就很想去保护她的眼睛。
酒店的员工很多,我不会格外的去注意某个人。
那天晚上,准确的说是午夜,我刚刚准备休息,值班经理急急的跑来说,有个员工在洗手间里割腕了。
是秋秋,血泊中的她很惨,很可怜。她眼中的绝望深深的震撼了我,本来我可以让值班经理送她去医院,我忍不住自己去了。
抢救过来的秋秋拒绝说话,不接受任何食物,医生说病人是典型的“忧郁症”需要很好的照顾和心理疏导。
从其他员工的口中我得知,秋秋寄住在姨婆家里,她只知道妈妈去世了,从不知道父亲在哪里。姨婆是个小学的音乐教师,偷偷的,她在姨婆教学生的时候学会了弹钢琴。
秋秋的男友是个怀才不遇的提吉他手,脾气很暴躁,常常靠秋秋的工资来接济他生活,于是秋秋拼命的工作,可微薄的收入根本无法满足吉他手讲究的生活,暴躁的他开始对秋秋使用暴力。
终于有一天,吉他手也不告而别,秋秋绝望了失去了生活的勇气。
我知道孤儿的心是什么,像有什么在牵动我关心着秋秋的一切,她是那样自卑,她忧郁的完全失去了自我,那样子真的很叫人痛心。我承认,我为她花费了很多心思,照顾她开导她陪伴她,给她安排生活,陪她进行心理治疗。她开始依赖我,完全的死心塌地的依赖。
我是个男人,我说了,我不是个好男人,我没有把握好自己,秋秋对我的依赖使我情不自禁……
事后,我后悔,我觉得对不起你。就在我下决心了结这些的时候,秋秋怀孕了。还记得国庆节那段时候我总是没回家吗?医生告诉我,秋秋体质太弱了,随时都可能出现先兆流产的可能,就秋秋目前的状况来看,先兆流产会加重她的忧郁情绪,这对忧郁病人是种很危险的情况,必须细心的照顾她。
就在你回来的那一天,秋秋突然晕到了,我知道是因为秋秋怕,怕我离开她。
我开始觉得生活在惩罚我了,我该怎么办呢?
是的,我渴望有自己的孩子,虽然我早已把苗苗当成亲生孩子一般。但我听见这消息,不能不说心里是激动的。
我清楚这对你是残酷而不公平的,但一想到我的孩子刚刚孕育就要夭折,我又心如刀绞。
而我又绝不愿意我的骨肉再像孤儿一样的生活。
秋秋的状况也让我不知所措,我不忍心在她本来就很灰暗的生活里再抽去了阳光,特别是医生说她的情况也许以后很难再有孩子,(那痛苦你和我都深深的体会过。)我真是不知道怎么办是好了。
秋秋似乎沉浸在做母亲的喜悦里,那天我试着让她把孩子拿到时她惊吓的表情着实吓坏了我。
坦率的说,我想过离开你,可我觉得无论用什么方式对你都是不公平的,我像是个罪人,我把你对我的爱给亵渎了。我开始逃避,我无法面对你,我知道你一定觉得我无情冷酷,而其实我是无地自容了。有一种深刻的谴责在我的心里,让我不能安宁。现在,我决定把一切都还给你们,我不能在你们为我创造的一切中和秋秋一起生活,秋秋愿意和我一起回到山里去,我们会在那里安静的生活。
我知道有很多东西是无法偿还的,也无法弥补的,我惟有用我最深的祝福来祈愿,祈愿你今生的幸福。
蜻,恨我吧,因为我该恨!
你给我很多,我却负了你。
你为我付出的一切都将牢牢的印在我的心里。别说这对秋秋不公平,秋秋是个善解人意的女人,她对我的依赖足以让我相信她同样对你有份感恩。
说句笑话,在秋秋的面前我像个地道的山里大老爷们。
告诉苗苗,以后我会来看望她,我永远永远是她的爸爸,是她的胡子扎脸的“坏爸爸”。
以后我会来看望她。
替我问候爸妈。
周强
夜深了,蜻睡了一般,一动不动的坐在屏幕前,蓝色的信签闪着幽幽的微光映着她脸上干了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