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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我的军旅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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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卫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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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学车

 

汽车营规定,汽车营所属各连凡是第一年干勤杂工作的,第二年都可以学开车。所谓干勤杂工作的,指的是各连文书、通信员、炊事员、饲养员和营部通信员、电话员。每年年初,新兵训练结束后,新兵分到各连的时候,就是头一年勤杂人员学开车的时候。19862月底,我带上我所有的家当,来到我新兵连所在的连队——汽车营训练二连报到,开始学习汽车驾驶。

那个时候,汽车营只有两个汽训连队,训练一连又叫教导连,训练二连又叫训练队。我到训练队后,被分到二排九班。班长段意军,湖南人,刚从运输一连调来,82年兵。排长由一个老志愿兵代理,也是湖南人。全班除班长外,共有6名学员,一个姓邱,湖南人,从北海水警区过来;一个邵彦锋,就是新兵连打耙环数最高的那个,河南人,运输二连饮事员;一个姓童,湖北人,新兵;另两个广东潮阳人,叫卢潮发和陈光顺,分别从加隆油库和加隆军械库过来。全连分三个排,每排七个班,每班七个人,三个排共150人,再加上连部、炊事班、修理班,差不多180人,算得上是一个加强连。我们报到时,排长探亲未归,排里的工作由八班长邓望成负责。

到达训练单位后,一切又是那么正规,各项要求仅次于新兵连。这个时候,我不再是一个新兵。我在这里已干了一年,一切都那么熟悉,几乎所有的连队干部、排长、班长都认识我,所以我并不拘谨,甚至比较活跃,一些工作主动带头干,连队需要的一些劳动工具,如铁锹、大剪刀等,不够时都是我到三连去借。另外,我表现很勤快,每天抢着打扫卫生,被子也叠得特别好,所以,排里的班长们对我印象都不错。

汽训工作很快就开始了,全营训练单位在营部球场召开了动员大会。汽车营的老营长,现任基地副司会员刘道富,原水工大队大队长,现任基地副参谋长顾富根也参加了动员大会。两位首长勉励我们学员要牢固树立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思想,努力学好开车技术,为海军的建设作出自己应有的贡献。会上还有一个班长代表全体教练员,一个学员代表全体学员分别作了发言,表示教要教好,学要学好,坚决完成上级下达的汽车训练教学任务。

我们首先进行的是汽车理论学习,主要是学习汽车构造和基本原理。在理论学习上,我向来都是强项,所以每次理论考试都是名列前茅,从未出现不及格的现象。通过理论学习,让我知道了,汽车是如何驱动的,油路、电路的经过路线等等。连队规定,凡是考试不及格的,一律参加连队锯木柴。连队的木柴都是从海康县(今雷州市)徐闻县拉来的。连队派车为老百姓送化肥,老百姓送木柴给我们。拉回来的木柴特长,必须锯成一段段的。不及格的学员就担负着锯木柴的任务。

刚开始,我们只是学理论,并没有上车。但班长要求我们每天早晨去检查汽车的水、机油情况,然后进行摇车。我们学的车型都是解放CA10B,不怎么好摇。我第一次摇时,连一整圈都摇不到。于是,每天早上,别人摇10圈,我至少要摇20圈。到学员毕业时,连续摇车的圈数,在全连我已找不到对手。也正是这个基础,让我手劲变大了。扳手比赛,在我印象中,到现在,我还没有输过。在我担任汽车教练排长时,为学员表演摇车,我连摇我排的7名车,每车20圈,面不改色心不慌。

汽车构造部分差不多学完了,又开始学习交通规则和汽车保养理论。之后,就正式上车了。记得第一次上车时,有一点胆颤心惊,心想这庞然大物控制不住怎么办。根据班长教的动作要领及要求,首先从车厢上下来,跑到驾驶室门前,喊“报告”,行军礼,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班长示意进来,就左手拉开车门,右手拉住方向盘,左脚踏上脚踏板,右脚跨进驾驶室,迅速坐在驾驶的位置,顺手带上车门。调整好位置后,双手扶在方向盘上,放在时间“1020”的位置上,眼睛平视前方。得到班长起步的指令后,另一学员手拿摇把摇车,我在上面检查是否空档,然后打开点火开关。那个学员一摇车,我稍带油门,车就发动着了。我们学员开车,是不准使用马达的。不管是起步还是中途熄火,一律摇车来发动。车发动后,左手仍抓住方向盘,右手将变速杆上变速球抓住,左脚踩下离合器,右手将档住挂在左前方,就是起步的二档,如果挂在右前方,就是一档。右手打开转向灯,又按一声喇叭,表示车辆要起步了,我看一眼反光镜,车的左侧确实无车辆和行人,就松下手制动,抬离合器,加油门,车就开始往前走。抬离合器,按“快停慢”的顺序,首先脚快速抬起一半,车有点抖动,然后稍停一下,再慢慢抬起左脚。右脚在车有点抖动时,开始加油,油门不能太小,也不能太大。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坐在驾驶的位置上,眼睛就不能低头着,做到看远顾近。如果低头看,就非常影响安全,班长手中的小树技就会打在你的右手,或者,班长一声“下去”,你就得停车灰溜溜地爬上车厢,另一个学员来接替你。谁都想多开一会儿,可是你违反规定,只能自食其果了。我们班长段意军,是从运输一连调过来的,开车技术不错,但没有带学员的经验,脾气很暴燥,只要是不按他的要求来做,他不是打人就是骂你“傻B”,好象很少见他笑,所以我们全班没有一个学员喜欢他。因为我们班长是九班长,所以我们背后骂他“臭老九”。学员毕业时,每班的学员都凑钱为班长买纪念品,惟独我班没买。只有我一个人为他买了一套运动服,算是一场“师徒”关系的报答,那一次见到他难得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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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旦上了车,就整天与汽车打交道。学完车辆起步后,首先是场地训练。我们一共学了蛇形路、倒车库、桥形倒车、蝴蝶桩、公路调头等项目。学车场地由各班、各排自己选定。一部分车就在营区内,其它车都在舰队打耙场练习。

我们对舰队打耙场并不陌生。我们当新兵时,就在那儿瞄耙、打耙。打耙场位于舰队通信总站通信三营的旁边。据说,为了那个打耙场,舰队还同湛江市打一场官司,舰队司令部作战处战场科找到了不少当年的资料,来证明此地属部队所有。这也难怪,现在改革开放了,地皮值钱了,地皮也要明确主人了。后来,部队官司打赢了,这块空地就成了部队的打耙场,只对部队开放使用,除了我们海军外,陆军、空军、武警也可以用。

我们排七台车都在这里进行场地训练,班长们交待完开车要领并作示范后,就不管我们了。他们在一块打扑克,我们这些学员就轮流开车,刻苦的学员还抽空看书。这些场地练习,现在看起来简单,但当初碰杆压杆真是家常便饭。而碰杆压杆就表示不合格,这就要求我们要反复地练习,直到不碰杆为止。因为在毕业时还要进行考试,而场地考试主要是检验你倒车情况,实际开车中实用性非常大。我们在太阳底下暴晒,班长们则在太阳伞下打牌,偶而让班长看到了碰倒杆,他就在远处叫骂。只要是把杆碰倒了,其他学员及时扶起,以免被班长看到。当然,我们自己也会吸取教训的,毕竟我们是在学,学到的本事是自己的,而不是班长的。

场地训练告一段落后,我们就开始正式上路了。加档、减档、定点停车是主要学习内容。我认为,只要把解放牌汽车开会了,其它车都好开。老式解放牌没有安装同步器,加档减档稍不注意,内面的齿轮就会发响声。现在开车的尤其是开小轿车的,只要是你的档位挂得不是很离谱,就不会出现响声,而那时的解放牌,就不一样了。一般情况下,减档都必须轰一脚空油,再挂到低档位。这一脚油门的大小,取决于车速。车速越快,轰得越大,反之亦然。当车速减慢到一定程度后,不轰油,也能挂进低档位。解放牌汽车高速档为45档,中速档为3档,低速档为12档。高速档减档时,轰油要小,减至低速档时,轰油要大。刚上车时,响档是常有的事,减档时响档更是家常便饭。通过一段时间的练习,大家都慢慢地对档位熟炼了,响档也少了许多。

加减档学会了,我们接着又开始进行一般道路驾驶。主要路线是营区到湛江市麻章或到海康县客路区。那里道路好,车辆、行人不是很多,适合于我们学员训练。这期间,我们又穿插学习汽车保养和排除故障。

汽车保养主要内容是调整、紧定、清洁、润滑,还有比如补轮胎,给轮胎打气等等。保养的目的是延长各汽车构件的使用寿命,防止出现故障等。汽车保养是我们必考课之一,理论、实际操作都得精通。

在进行排除故障实际操作之前,学了不少排除故障理论知识。我们所学的主要是油路故障和电路故障,一些机械故障比较简单,基本上能看得出来。而油路、电路故障不光要看,还要听、闻,通过感官的接触,再进行判断。电路故障比油路故障简单,但比油路故障更加难以排除。说其简单,主要是线路一目了然。没有电,车没法走,而出现油路故障,车照样走,只是走得非常不痛快。我们了解了一般故障排除办法后,大家互相出故障,尽量出一些在路上可能出现的或将来可能考试的。通过大家反复地练习,教员教的和班长教的,我们基本上都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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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个月的汽车驾驶训练,用时最长的是教练场训练。那个教练场座落在一座小山中,我们第一次到教练场,是坐在车上看班长开,既惊叹于此地的风险,又佩服班长娴熟的技术。进了教练场,开始就是傍山险路,一边是山,一边是深涧,稍不注意,车就要掉到深涧,就会车毁人亡。之后是下陡坡,坐在车上不知道,站在远处,看到车头几乎着地,坡的斜度不少于45度,如果汽车制动不好,肯定会翻。车开到最底处,又要加油、减档、冲坡。上坡后,是60米加档、减档、定点停车。要求在60米内,从一档加到五档,五档时,不能拖档,之后,立即减档,减档时,不能踩制动,全凭油门控制,减到一挡时,正好要停车。停车也有学问,保险杠不能超过那个点,也不能离那个点大于30厘米。重新起步后,接着就是单边桥、铁轨、凹形路、凸形路、山字号军舰。单边桥,就是一边高,一边低,相差50厘米。整个车歪着开,开车的人要看准,让一个轮子上桥。铁轨,就是两个轮子都上轨道,方向特重要,一不小心,就掉下来了。凹凸路,主要是考你油门掌握情况。后面的还有搓板路、泥泞路、弹坑路、窄板桥、高架桥、上坡起步,各有特色,各有难度。最难的要数最后的一关:上坡转弯减档。在这里,甚至有的班长也无法通过。首先是加油门冲,一般那时候是三档,车的动力不够了,迅速减到二档。在转弯处,一边打方向,一边将二档拉到空挡,轰油门,迅速挂一档,加油冲上去,就行了。由于坡特别陡,稍慢一点,车就往后溜,就算没过关。有一次,指导员亲自给我们做示范。只见他不停地一挡加二档,二档减一挡,动作非常潇洒,让我们这些学员激动好几天。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长时间地练习,后来我们也能过关,只是没有他那么潇洒。

紧张的汽车训练终于结束了。最后,进行了汽车构造、汽车保养、交通规则、排除故障、车辆驾驶五门课的考试。其中,汽车构造、交通规则和汽车保养的一部分(30分)为书面考试,排除故障、车辆驾驶和汽车保养的另一部分(70分)为实际操作考试。我考得很好,除构造98分、保养95分外,其余均为满分。为此,受连嘉奖一次,再加上我曾捡一块手表主动交公得一次嘉奖,在训练二连共受两次嘉奖。

训练结束后,我又回到了我曾当一年文书的运输三连,开始了我走南闯北的司机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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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司机

 

学完汽车驾驶后,我又回到了老连队——运输三连,与我同时分到三连的共18人。我们这18人不再是学员了,有一个新的称呼,叫副司机。意思是,虽然是司机,但不是正式的,不能单独开车,据说要跟车六个月才能单独驾驶。我们刚来时,并没有立即分到各车,而是安排搞劳动、搞卫生。由于我是本连队出来的,所以,实际上大部分是我带着他们干。当过兵的人都知道,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专业:搞卫生。每天早上起来,整理内务,擦窗户,扫地,拖地板,都是必不可少的。内务卫生搞完了,还要打扫环境卫生,要求地上不能有一片树叶、一个烟头。每天一小查,每周一大查,哪个班卫生最好,就挂上卫生流动红旗。如果有上级首长来检查,或是重大节日的到来,那更是要彻底搞卫生。这次,我们18个副司机分到连队,正是首长要来连队检查的时候。我带着这帮人,整整干了一个星期,使整个连队旧貌变新颜了。连队里没有一根杂草,没有一个蜘蛛网,猪圈、厕所洗得干干净净,没有一点异味,就连家属房,也是焕然一新。所有的副业地都种上了菜,鱼塘上没有任何漂浮物。上级来连队之前,营部对各连队进行了卫生检查评比,运输三连名列第一。

正当准备把我们分到各台车的时候,广东省廉江县发生了百年不遇的洪涝灾害。根据海军南海舰队的命令,汽车营组织一支“抗洪抢险突击队”,队长由训练一连副连长李志成、指导员由训练二连指导员宋福义担任,突击队员在各连队挑选。我理所当然地参加了这次活动,并且担任了由我连战士组成一个班的副班长,班长是一个老兵。突击队共六十人,分乘两台解放牌汽车,浩浩荡荡地从营区出发,向受灾所在地——广东省廉江县车板区挺进!

一路上,我们歌声飞扬,两车比赛唱歌,引得行人侧目相注。我与大家一样的心情,都想在这次抢险救险活动中,图个好的表现,有的人甚至还想立功,全然不知即将投入的战斗中有多么险恶,有多么危险!汽车跑了两个小时,终于到达目的地。我们60个人被指定在一个空仓库里休息,每人发一床草席,铺在地下。到的时候,正赶上吃中饭,其他先到的部队已为我们准备好了饭菜。大家端着饭盆,或蹲或坐在地下,谈笑风生,根本就不象是过来抢险的。这时的天气也是晴空万里,老百姓似乎也是在安居乐业,这哪里是灾区!

下午,我们没有安排干任何活,只说在家待命,胆子大的,还在逛商店,有的人居然在打台球。我那个时候,已经养成一个习惯,就是天天写日记,另外还将一些趣闻怪事,人生的感悟,能想不能说的,都写了下来,一直坚持到军校毕业后在连队担任排长,才没有再写。所以,别人出去玩的时候,我就在写日记。晚饭后,我们在一个井里打水洗澡,发现水是咸的。原来,这口水井下面的地下水与海是相连的,可怜当地老百姓每天吃的就是这苦涩的咸水。

晚上,我们按照领导的指示,早早地睡了。领导告诉我们,随时可能有任务,大家要保持好充沛的精力,有空的时候,尽量多睡一会儿。躺在这硬梆梆的水泥地板上,大家有说有笑。有人告诉大家,商店里有一个姑娘特别漂亮,只是长得有点黑,有时间大家不妨去看看。后来,大家声音低下去了,静下去了,基本上都睡着了。

突然,一阵紧急哨声,把我们惊醒了。那哨声,仿佛把我们带进了新兵连的紧急集合。只听见队长、指导员在喊:“大家赶紧穿好衣服,带上水壶,快!”这时,我们知道,真的有紧急任务来了。大家上了车,个个都精神抖擞,斗志昂扬。很快我们到达受灾地点,只见遍地都是人,更多的是我们海军战士。原来,海水将一个养虾场的大坝冲跨了。如果不把这个缺口堵上,养虾场的虾将会跑到大海,价值几百万的国家财产将会化为乌有。

有的部队在搬石头,有的在装沙包,有的站在坝口填缺口,我们刚到的几十人,算是生力军,所以我们负责扛沙包。每个沙包都是100多斤,有的可能有150斤,扛在肩上特沉,但我们顾不上了,个个都争先恐后,生怕比别人少了一趟。有一个志愿兵,叫李桂荣,是老乡,武穴梅川人。他人比较胖,力气也大,一手夹一个沙包,还健步如飞。天啊,两百多斤!这还不算,他还要别人在他肩上再放一个沙包,被队长、指导员制止了。我们是晚上12点钟到的,经过连续奋战6个小时,到早上六点多钟时,大坝的缺口终于被我们堵住了。

回到住宿的地方,我们精疲力尽。洗完澡后,队部给我们每人发了4瓶桃子罐头,两盒午餐肉罐头,作为早餐。看得出来,大家都饿了,几乎每人都吃光了,有的人还不够。之后呢?我们还是睡觉,等待着新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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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每次的任务基本上是堵被海水冲开的缺口。最大的缺口要属一道拦海大坝的缺口。那个大坝被冲开后,如果不及时堵住,附近的村庄、街道、庄稼、房屋将可能全泡在海水里,受灾人口将会达到20万人以上。在人民生命财产受到严重威胁时,我们自然挺身而出。出现缺口时,也是晚上。八点多钟,所有的抗洪抢险人员都到了现场。廉江县委书记是总指挥,海军陆战旅程副旅长是副总指挥,都亲临现场指挥。由于水流太急,丢下去的沙包、石头瞬间被冲得无影无踪。怎么办?总指挥部决定,用一部分人组成人墙先堵住水,减轻水流的压力,另一部分人迅速搬运沙包和石头。为保证安全,所有下水的战士,一律都用绳子的一头捆住腰部,另一头固定在岸边的树桩上。人与人手拉手,组成五道人墙,就这样,一道坚固的犹如长城般的人墙形成一道屏障,一下子减轻了水流的压力。此时,大雨倾盆,尽管白天依然犹如酷夏,但此时大家冻得全身发抖。“人墙”们手挽着手,肩并着肩,屹立在水中纹丝不动。岸上的官兵搬的搬,扛的扛,虽然还是有不少沙包、石头被冲走了,总算有一部分留下了,慢慢地,大坝的缺口变小了。最后,这条长约70米的大缺口,经过我们苦战8个小时,终于被堵住了,人民的生命财产被我们保住了。

在这次抗洪抢险过程中,我算是比较轻松。除了较大的险情发生时参加外,其他的活动一般没有参加。我的任务是看守队部,同时写广播稿和工作总结。看守队部,主要是守着一部电话,随时做到上传下达,保证通信畅通,还有,就是看好我们的罐头,不要让别人随意拿。队部房子大约16平方米,各种罐头却堆满了半间房,有桃子、杨梅、荔枝等水果罐头,有午餐肉、牛肉、回锅肉等肉罐头,有雪菜、茭白肉丝、香干等菜罐头,共有几百箱,还有不少压缩饼干和汽水。有不少老乡来找我要,我都满足了他们的要求,反正这么多,也吃不完。任务完成后,每人分20瓶,还多了不少。写广播稿,是这次抗洪抢险的政治任务之一,主要是宣传好人好事,总结经验和教训,战前的动员讲话,等等。其他部队有一战士,用手指上的血写一封遗书,被作为宣传典型,最后还立了一个三等功,其实他的表现并无过人之处。这让我们羡慕不已,也让有的战士后悔,当初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还有一个部队一个战士,看见一个小孩肚子痛,就背上他上医院,当场就立了三等功。这件事让我们的战友没事时,到处转悠,看看还有没有小孩肚子痛,或其它意外之事。大家想立功的心情真是太迫切了。

这次抢险救灾活动,共历时18天,终于圆满地完成了任务。汽车营突击队荣立集体三等功,队长、指导员和那个老乡李桂荣,荣立个人三等功。大约一半人受到团嘉奖,我是其中之一。回到连队后,凡参加抢险救灾的,都受到营嘉奖或连嘉奖。回来时,大家都大包小包的带回连队,大都是罐头,还有不少化肥袋子。那些袋子质量特别好,都是抢险救灾时用于装沙装土用的,我们顺手牵羊,每人带回四五个,用于装各种物品。我带回的罐头最多,都分给了连队其他战友,自己一瓶没留。

我们这些副司机一回连队,立即被分到各车。我的跟车司机是三班长杨赞军,连首长最看重的一个司机。我当文书时,他是连队司务长,我们关系一直很好。一个司机受不受连首长的信任,主要是看他出车多不多。杨班长是连队出车最多的司机,我也自然出去得最多。当很多副司机几乎没出过门时,我却几乎每天都在跑。在我担任副司机、司机期间,前后到广州三次、惠州一次、深圳一次、广西五次、海南一次,到别的单位值班五次。这期间,既让我慢慢地学会了开车技术,也走南闯北地长了不少见识。

第一次在外值班是在舰队第一招待所,吃住都在那里。每天到火车站拉物资,然后运送到部队码头,将货物卸到登陆舰上。晚上一般没事,就可以到街上逛逛,看看繁华的夜景。在这里持续了一个月,就完成了所有装卸任务。我们回连队后可以退伙食费,那是一笔很大的收入。我们的伙食费每天1.35元,一个月就是40元,而我们那时的津贴费一个月才14.5元。第二次值班是在基地司令部通信科,每天吃住在机关。有一个晚上,我到打字室找一个老乡玩,回通信科的时候,在一个下坡处捡得一个书包。那是湛江市四中一个初三女生叫吴妙丹的,里面除书本外,还有一把小梳子和一个小镜子,另有11.53元。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守在路口,询问有没有湛江市四中的学生,终于等到了一个胖胖的小女生是四中的。我把书包交给了她,让她转交给失主。下午我在球场边看球赛时,正好碰上了那个胖胖的小女生。她告诉我,书包已交还失主,并带来了一些感谢的话,我也终于放心了。

第一次跑长途是到广州,原舰队后勤部部长马国强离休,举家搬到广州干休所。湛江离广州473公里,跑一天比较辛苦,所以我们一般都是分两天跑。我们早上出发,晚上住在广东省开平县(现改为市),第二天上午10点到达广州。这是我第一次到广州,也是我第一次开车到大城市,路上的车特多,尤其是佛山到广州的那一段。副连长坐在我身边,告诉我怎样在大城市里抢道,并说如果不抢道,就会被别的车挤掉,永远走不出去。到达广州后,让我最高兴的是,见到了同乡战友胡军林。新兵连结束后,他被分到广州421医院。该院与广州干休所仅一墙之隔。战友相会,自是一番高兴与激动,有着说不完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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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次跑长途是到惠州,原汽车修理厂政委转业,安排到惠州市的惠阳县农机局担任副局长。当时我不清楚,一个正团职的转业干部,怎么安排一个副科级的位置呢?长篇小说《东方》的主人公郭祥担任营长转业后,不是被安排担任县委书记吗?后来了解到,现在地方所有的位置都已满编,有的甚至超编。和平年代的转业军人,在很多人眼里,是多余的!现在不是流行一句话“不管上校中校,转业一律无效;不管上尉中尉,转业一律无位”吗?至于那书中写的,第一那时干部少,对朝鲜战场上下来的残废军人优先安排,第二,毕竟是书中的形象,有一点作者的理想主义。那个转业的政委姓孔,以前在汽车营担任过教导员。他在二连担任连长时,我的连长是他的文书,所以这次送孔政委转业,连长亲自带队。两台大东风,装满了他的所有物品,连家里养的鸡鸭鹅都带走了。到达孔政委的老家后,方知那是一个非常偏僻落后的小山村,村里的房子全部是土砖做的,大多房子上盖的是茅草,老百姓既不会讲普通话,也听不懂普通话,看到我们几个穿军装的,都拿好奇的目光看着我们。象这样的一个穷乡僻壤,居然出了一个县团级干部,也是奇事。我们在孔政委家呆了一个星期,主要是帮他家拉沙、砖、石头、水泥,看样子,他要在他村里盖起第一栋红砖瓦房。这期间,那些也走了千里之路的鸡鸭鹅,都成了我们腹中之物.

    最难忘的一次长途是到广西防城。全营共出了15台车,由副营长楼新民带队。任务是将一些军用物品,主要是被装、食品,拉到广西防城,送给北海水警区下辖的一个仓库。在这里,我见到了我读初中时的同学朱佳友。记得我们初中毕业时,我送给他一个红色塑料皮的笔记本以作纪念,以他的名字写一首小诗题在上面:“赠君微物勿嫌轻,朱红封面白中心,佳朋挚友本难得,友谊长青万古存。”读书时,他是班长,我是学习委员,关系相当好。没想到,我入伍两年后,他也来到部队。他是陆军,现在在广州军区守备五师司令部警卫连服役。我到时,给他打电话,他还不相信。等到见了面,他才惊喜万分,叫我老同志。虽然我年龄比他小,但兵龄比他早两年,所以就成了“老同志”。我们分别已经七年了,虽然他当兵时给我写了不少信,但真正一朝见面,还是有说不完的话。他将他入伍的经历,到部队几个月的生活,还有以前的一些同学情况,一一向我细说,最后,我们去了一家照相馆,合影留念。合影时,我们互换服装。陆军的他穿上水兵服,海军的我穿上草绿色军装,别有一番情景。

    我们只要是跑长途,到一个新的地方,就免不了到当地的旅游景点游玩一番,也少不了照相。在广州,号称“天南第一峰”的那个地方(忘记叫什么),东方乐园,动物园;在惠州,惠州西湖;在深圳,西丽湖公园,“海上世界”;在海南,登陆舰上;在广西,边境线上;等等,都留下了我不少的足迹,照了不少相。这些相片,已成了我当时作为司机走南闯北的回忆。

    我们跑长途的次数非常有限,更多的是在湛江市内跑。大家最愿意出的车,是给老百姓拉化肥。因为每出一天车,除了吃得好以外,还有一包烟,有时是阿诗玛,有时是良友,到晚上那老板还给每个司机20块钱。这对于我们每月十来块津贴费的人来说,诱惑力实在太大了。虽然早出晚归,非常辛苦,但人人都想出这个车。

    87年3月份,我们18个副司机同时转为正式司机,但真正单独接车的只有几人,我出车最多,技术最好,毫无疑义地成了第一批接车的新司机。其他未接车的新司机,因技术不到位,继续扮演副司机的角色。与此同时,连队任命我为四班班长,所以我的担子相对更重。有时同时出两台车,由我带队,我就要负起两台车的责任。如果同时出三台车,就由排长带队,排长负全部责任。

    我们在出车过程中,难免要与部队其他人或老百姓发生矛盾。有一次,我们三台车停在基地第一招待所,一大早要出去,结果门被锁住,保安不知去向。我们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砸掉了门锁,结果该招待所所长恼羞成怒,扬言要扣下我们的车,并且要处分带队排长。我们排长是河北人,叫郭建勋,是个一米八几的不吃素的干将。面对招待所所长这位正营职干部,他一点也不怕。他们面对面拍桌子,郭排长一掌把桌子上的玻璃拍得粉碎,大喊:“你还处分我?看我不把你脑袋拍碎!”吓得那个所长落荒而逃。我们每次到广州去,过了开平要经过九江渡口,所有车一律排队过渡。郭排长带着我们几台车,一直冲到最前面,大声喊:“让开,让开!部队有紧急任务!”不由分说,就把其它车拦住,别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好让我们先上渡船。郭排长提为副连长后,一个叫胡登辉的湖南籍志愿兵代理排长。他告诉我们,出车时面对老百姓或警察挑衅,不要怕。我们都是光棍一人,他们都有家,都有后顾之忧。他说有一句话最管用:“除非你今天把我打死。只要我不死,我要用枪把你家里所有亲戚都打死,留下你一人,打断你双腿和双手,挖掉你眼睛,让你活在世上,后悔今天向我动手”。这话真是歹毒,我可不敢随便说。

    87年5月,部队下发了关于招收军校学员的通知。其实,入伍前我就有心报考军校,告别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村生活。85年招考时,不允许新兵参加,86年招考时,我正在学开车。今年招考,对于我来说,是最好的机会。当时报考的人很多,而能进入考场的名额有限。营里决定考试,以成绩来定,就象当年高考前预选一样,谁的分数高,谁就可以参加军校考试。考试就两门:语文和数学。考完后,我觉得题很难,一点把握也没有。最后,预考的结果出来了,我只考了122分,居然在汽车营是第一名,我便顺理成章开始复习,准备参加军队的统一考试。

    我到现在还未想通的是,我最好的朋友胡巨民两门课考了120分,位居第二名,最后没让他参加统考,倒是其他几个人参加了。好在胡巨民在第二年顺利地考进了军校。如今他依然在部队,现在已经是海军某师级单位政治部主任,在同年兵中,职务最高。

    我又捡起当年的课本,在开车的间隙中,认真复习,最后如愿以偿,顺利地拿到了军校录取通知书。我的分数超出了该校录取分数线100多分。

    当我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所有老乡和朋友都送礼表示祝贺。送得最多的是胡巨民和李桂荣,每人送20元,其他战友送5元10元不等。有一个蕲春籍战友叫陈伦旺,他说他实在没有钱,在外面捡了2元钱,为我买了一支钢笔,我非常感动,认为这是最好的礼物。我离开湛江时,托人送给他50元钱,让他节省着用。为答谢这些朋友,也算是离开部队到军校读书的壮行,我准备了很多菜和啤酒,请所有老乡和朋友一起相聚。大家欢聚一堂,真是酒逢知己千杯少,最后都醉得一塌糊涂。

    我84年10月离开家里,现在已是87年8月了。近三年没有回家,现在一想到家,心里就禁不住高兴和激动。尤其是,我是考上军校回家的,多少还有点衣锦还乡的味道。回家之前,我为家里所有成员都买下了礼物,并且发电报让家人到武穴码头去接。

    8月17日,我将一箱书留在老乡那里,一部分书和被装托运到军校驻地安徽蚌埠,带着其他所有物品和连队赠送的香蕉,告别了送行的连首长和其他战友,登上了湛江至武昌162次直快列车,直奔离别三年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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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军校

1987817日,我告别了湛江,告别了工作生活三年的连队,告别了朝夕相处的战友和老乡,踏上了回家的路程。一路上,平安无事。在武汉汉口码头,在广济农行一位姓陈的同志的帮助下,顺利地买到了一张到九江的船票。819日凌晨4点左右,我终于到达了故乡——广济县武穴镇。6点钟左右,我正坐在候船室里数着时间的时候,听到大堂侄在喊:“六爷!那不是六爷吗?”我抬头一看,只见哥哥、姐夫、大堂侄和妹妹的男友,每人骑着一部自行车,已来到我面前。接到我发出去的电报后,他们是专程来接我的。

终于见到亲人了,终于回到故乡了!我日夜思念的亲人啊,我梦魂牵系的故乡啊,三年来,我无时不刻地想念你们,想得心发痛,望得眼发酸,终于回到了你们的怀抱!

故乡变了,变得我认不出来了。虽然马路还未完全修好,但已变得又宽又直。村里竖起了不少高楼大厦。我们一行到了机车下,弟弟来迎接了。我离开家时,弟弟还是个小孩,现在已长高了,变成大人了。我在家时,弟弟最喜欢我。现在突然看到我,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了。不过,一会儿,他就“细哥、细哥”不停地叫,而且象以前一样跟着我。到了村门口,父母亲、姐姐、妹妹都出来迎接。从父母亲那布满皱纹的脸上可以看到,父母亲这几年辛苦了,儿子在外只能尽忠,不能尽孝,想儿盼儿,儿子终于回来了,让我深情地叫一声:父母亲,儿子也想你们,儿子爱你们!我离家时,姐姐已怀孕,现在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妹妹那时也小,现在已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她的男友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的同班同学。

我到家时,发现家里已坐满了人。外祖母、姑姑也来了,伯父、叔父和堂兄弟都在。我按照军人探家的惯例,给每人都发了一根烟,并打开行李包,把早已准备好的10斤团糖交给母亲,由母亲发。母亲特别高兴,不管大人小孩,一人一大把,10斤糖很快就发完了,哥哥忙骑车又买了10斤,整个家庭洋溢着欢乐。

刚回家的第一天,家里一直坐满了人,女人、小孩大都是来要糖吃,老人们则主要是来看我变了没有,以前的伙伴在仔细地听我讲部队的故事和广东的风土人情。我一边招呼着大家,一边在写请帖。因为我在家时间不能太长,而我考取了军校,是肯定要请酒的。回来后我必须要到所有亲戚朋友家去,所以帖子要尽快写好,及时送到各亲戚和朋友家里。

正写着帖子的时候,同乡战友陈新文来了。当初新兵连分下来的时候,同乡战友大都当文书或开车,惟独他学汽车修理,让我们对他产生深深的同情。没想到,他因第一年学完了汽车修理,第二年有资格考军校,所以他捷足先登,早我一年进了军校。他考军校的成绩比我还好,在全基地名列第二,数学更是拿得满分,而我数学只有95分(百分制)。我在入伍换衣服时就认识了他,新兵连里又在一个排,所以与他关系一直很好。虽然在以后因他妻子的原因,我们曾一度发生矛盾,但没有因此而影响我们的友谊。他现在依然在部队,担任海军某部参谋长。这次,他听说我也考上军校,并且与他在同一所学校,十分高兴,在我回家的第一天,就到我家来了。

老战友的到来,让我特别高兴。我与他商议着如何到各战友家,带些什么礼物。我这次回来,有不少战友托我给他家里带东西,而且,为感谢他们对我的帮助,我还要请他们的父母到我家来作客。

从第二天开始,白天我基本上不在家,每天都往战友、亲戚、同学家里跑,所有的亲戚家跑遍了,一些战友如胡巨民、魏中良、董三强、李桂荣、何仁义等等,一些同学如项顺新等,也都去了他们家。有的人家,真的不好找,村庄非常偏僻,不知道问了多少人。有的人的大名,村里很多人居然不知道。比如冯秀垸的冯国雨,在垸里有个外号叫“南蛮子”,你不说外号,村里人根本不知道冯国雨是谁。这个外号让我想起南宋期间,金兵对宋人的称呼。

到了我回家的第五天,所有亲戚、朋友,还有大队所有干部,小学所有老师,都来到我家,为我庆贺。当天,我家大办宴席,宴请宾客,晚上还放了两场电影。那个时候,在农村,有什么喜事,都是放电影来表示祝贺。家里如果有钱,还可以请戏班子来唱戏,那就更隆重了。陈新文家在去年,就是请人唱戏。晚上看电影的时候,我的一些老同学都慕名而来,一般都是在电影机旁边的喇叭中喊我。同学在一块,也是说不完的话。其中一个同学叫杨植宝(现在石佛寺中学教书),因晚上回家不方便,还住在我家。

第一次回家,非常想在家里多待几天,但我不能在家太久,我要准时去军校报到。827日,我告别家人和朋友,与陈新文和大金的苏怀政(也是战友,同一所军校),一起坐船,先是到南京,继而在南京坐火车,到军校驻地安徽蚌埠市。下火车后,看到军校在火车站设有接待处,还有专车接送,我到货运室取回了自己托运的行李,就坐上汽车,直奔学院。

我们这所军校,座落在蚌埠市的西南方,当地人称此地为南营房。由于学院旁边有一条小河,河上有一座小桥叫迎河桥,所以,我们这里又称之为迎河桥。迎河桥是3路车的终点站,正对着我校2号门口。我们只要一出校门,就可以坐上3路车到市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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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到学院,一切是那样新鲜,一切又是那样陌生。我与其他各部队来的学员一样,努力地适应着新的环境。到学院的前半个月,并没有学习,又是没完没了的搞劳动和搞卫生。一个暑期过去了,学院里杂草丛生。铲除学院里所有杂草,是我们新学员的任务。学员队除队长、教导员、副队长外,并没有其他管理人员。为管理我们这些新学员,学员大队从老学员中挑选骨干,担任我们的区队长。我们的班长、副班长,由队长、教导员在学员中指定。我刚到学院时,非常想家,每天晚上都要做梦,所以神情非常郁闷,整天不讲话,也显得非常不合群。后来,有人告诉我,他们当时拿我打赌,说谁让我笑一笑,就送他一包烟。

劳动、卫生搞完了,紧接着就是队列训练。我们学员八队的队长郁涛,在动员会上说,这是一次强制性的强化训练,要求站一小时不倒,坐一小时不动,跑一万米不掉队。果然,在炎炎烈日下,我们其中一项训练,就是丝纹不动地站一个小时。训练中,有几个当场晕倒,被送到医务室抢救。其他训练内容,与我们在连队是一样的,只是重复着同样的动作。

在军校训练中,印象最深的,是每天早上的5000米长跑,除非是下大雨、大雪,否则一天都不能拉下。学院在水泥路上画上箭头标志,围着院内的路上跑。刚开始,哪里受得了。后来我们都慢慢地适应了,只觉得一个早上不跑,浑身都不舒服。尤其是在冬天,我们穿着单薄的衣服,跑完5000米,浑身冒着热气,也浑身充满着力量,那个感觉,真是太舒服了。

训练结束后,85式尉官服也发下来了。大家穿着暂新的军官服,心里都美滋滋的,从此,我们告别了水兵服。穿上新军装的第一天,我们都在踊跃地照相,校园里到处留下了我们的合影。

通过在军校十几天的适应,我也慢慢地变得开朗起来。虽然没有当上班长、副班长,但由于我工作积极,在挑选团小组长时,除我自己外,人人都投票选我。在以后,我又当上了班长、区队长,直到毕业。

我们进校的第一学期,主要学四门课:初等数学、物理、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机械制图,其他还有手枪训练、党的十三大文件、防化训练等。每天早饭后,我们以区队为单位,列队走到教学楼,由值班班长带队。要求指挥员左手提包,右手便于给对面走过来的领导敬礼,其他人右手提包,迈着整齐的步伐,走向教室。上课时间到了,教员也来了。这时,值班班长一声“起立”“稍息、立正!”的口令下达后,开始向教员报告人数,教员示意我们坐下。我们坐好后,教员面对我们,大声说:“同志们好!”大家一齐喊:“教员好!”然后就开始正式上课。

我们的教员都非常平易近人,下课后与我们谈心、拉家常,不象队长教导员要求我们除了严,还是严。初等数学教员华生新,对我特别好。本来我在高中读书时,数学不是很好,但在这里,突然对数学发生了浓厚的兴趣,学习的劲头特别足,以致于我数学毕业考试都非常理想。初等数学考了100分,高等数学考了98分,在全院1500名同年级学员中,两次都是第一名,可怜不知道有多少学员还不及格,落得个补考、看校的结果。物理教员殷林洪,是一个非常勤奋的人。据他自己说,当年部队推荐他到地方院校读书,他只用两年的时间,就学完了四年本科的全部课程,而且门门课是优秀。殷教员后来改为行政干部,担任学院军务处副处长。其实他教书的水平很高,可惜我的物理学得并不好,毕业考试只考了64分,与物理相关的工程力学考得还不错,有89分,而电工学考得比物理还少,仅62分,刚过及格。“马原”教员脾气非常好,只是经常在我们面前提起,他68年兵,到现在还是正营,还没有“入团”,显得非常不平。机械制图教员叫尹令东,讲课声音不大,但非常富有磁性。由于我的立体几何学得较好,做事非常认真仔细,所以,机械制图这门课,我学得非常好。最后每个人画的轴侧图,都留作个人纪念,惟独我画的,作为样品,被留在了学院。

军校非常注重学员素质的培养。我们一到学院,就要求每个学员精通“一用四会”。所谓“一用四会”,就是用报剪报,会美术字、会一种乐器、会指挥唱歌、会篮球裁判。我当兵的第一年,就利用作为文书的条件,将连队的报纸大开天窗,所以剪报对于我来说,既有基础,又有现成的。美术字那更不在话下,我不管在哪个连队,黑板报基本上是我承包了,美术字自然不在话下。指挥唱歌,那也是早就会了的。当兵前,什么乐器也不懂。到军校读书时,二胡、吉他、笛子、口琴、电子琴,我基本上都懂。我在接受乐器考试时,将《十五的月亮》和《望星空》放在一起,用电子琴演奏,没有出现一点错误,被监考老师称赞“有一点专业水平”。在部队里,我最爱好的体育运动,就是打篮球。虽然水平不高,但基本上每天都看到我在场。由于经常接触篮球,对一些技战术和违例、犯规,自然也了解,最后在考试中,我成了为数不多的持有国家三级篮球裁判证书的学员。学院组织“一用四会”先进个人评比活动中,每个学员队两个名额,我是其中之一。

由于我们毕业后都要管理部队,所以,学院也非常注重大家的组织指挥能力和管理能力。学院要求,班长、副班长轮流担任。其实,学员队更注重个人的能力。刚到学院时,队领导挑选一个大个子担任班长,他叫杨柳林,湖南人,来自南海舰队航空兵九师的一个场站。管理水平很一般,大家并不服他。副班长叫付华明,浙江人,来自东海舰队,人缘较好。一个学期后,区队长(老学员)回到自己的学员队,杨柳林担任区队长,我担任班长,副班长由来自北海舰队的李崇担任。在我任八班长期间,全班无论是工作,还是学习,在全队都是数一数二的。为此,教导员让我在全队学员面前,介绍经验。之前,教导员让我写好讲话稿,结果,我没写,我想在大家面前随便说几句。这是我第一次面对一百多人讲话,心里有些紧张,也出了不少汗,但讲起来还算有条理,基本上说出了我想说出的话。会后,一个朋友对我说:“你说的真是棒极了!没想到你还有这个水平!”朋友的一番赞扬,对我是一个极大的鼓励。在以后的日子里,不管面对多少人,我再也不怯场,都能应付自如。

    杨柳林担任区队长两个月后,不服他的人太多了。除了我一如既往地支持他的工作外,七班长、九班长根本不听他的,所以区队的工作根本无法安排下去。为此,队部决定将杨柳林换下来。谁来担任三区队的区队长呢?九班长是不可能的,教导员呼荣建倾向于七班长王文江,他们都是东北人。队长郁涛是江苏人,倾向于八班长的我。教导员认为我当班长两个月,经验不足。队长认为我比七班长更有管理区队的能力。最后决定由我担任学员八队三区队区队长,这一当,一直到军校毕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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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担任区队长后,指定原九班副班长夏小瑜为副区队长,来自南海舰队的向前辉为九班长,来自东海舰队的张坤心为副班长。指定原八班副班长李崇为班长,来自海军秦皇岛疗养院的曲敬阳为副班长,七班长、副班长不动。我将骨干队伍进行调整后,整个区队面貌焕然一新,各项工作在全队四个区队中一直排在第一。
       副区队长夏小瑜来自东海舰队舟山基地,在配合我的工作上非常得力,一般在安排劳动、卫生和检查各班的工作都由他出面,我在他后面为他撑腰,所以他工作起来也是显得得心应手。那个时候电视里放连续剧《绝代双骄》,所以我们都亲切地称他为“小鱼儿”。可是,好景不长,因为一件事,让我不得不免去他的副区队长的职务。
       有一个学员,家里为他寄来一套西服,价值299元。夏小瑜到市区时,那个学员委托他去邮局取。夏小瑜取回西服后,在校门口遇见那个学员,那个学员说要出门,叫他把西服放在队长办公室。夏小瑜将西服放在队长办公室后,就离开了,结果那个学员找不到西服——西服被人偷走了。队长说,西服曾经在他的办公室,他看到了,但不知道是谁的,由于办公室门未锁,所以,队长自愿承担一部分责任。夏小瑜将西服放在队长办公室,未向队长交代,也要承担责任,那个学员自己要出门,却委托别人领取包裹,衣服取回来后,自己不管不问,也要承担责任。这样,每人承担100元的责任。
       本来,夏小瑜出100元钱,也不影响他的其他方面,可是,有人说,看到他在邮局向外寄衣服,这样夏小瑜偷衣服就有了一定的嫌疑。基于此,面对这工作中得力的助手,我不得不让他下课了。与此同时,我让八班长李崇担任副区队长,副班长曲敬阳提升为班长,来自于北海舰队的段红立担任副班长。
       我担任区队长的一年多时间里,工作一直相当顺利,特别是在第二学年,新任队长王学军非常器重我。王队长是唐山人,原是学院警卫连连长,是一个非常豪爽的人。王队长深谙为官之道,他说想要当大官,必须要有自己的论文或著作来辅佐自己的前途。所以他经常把我叫到他办公室,说一些见识或情况,让我帮他写出来。在他担任一年队长期间,我共为他写了7篇论文,还有两个述职报告。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我在学院的杂志里,看到了我写的论文发表了。原来我写的论文,已署上了他的名字,成了他升官的资本。
       在我读书的两年中,只有教导员呼荣建是从头到尾陪着我们的。与他配合的两个队长,都比较专横。教导员委曲求全,尽力搞好全队工作。虽说,两任队长都很看重我,教导员相比之下,对我并不重视。但是,我知道,教导员是非常大公无私的。他清正廉洁,为人正直,从不计较个人得失,在我军校毕业后,经常给我写信,鼓励我踏踏实实地做人,认认真真地做事。后来听说他调到学院政治部担任干事。
       在我担任三区队长期间,一、二、四区队长经常在走马观花地调整,惟独我一人干到最后。那个时候,学院只有三个学员大队。学院要求每个大队评选一名“优秀区队长”,报学院表彰。我们学员十三队争取到了这个荣誉。教导员要求按规定进行评选,结果队长在全队军人大会上直接宣布,三区队长就是“优秀区队长”,不用评比。就连大队长、政委也认为我是全大队最出色的区队长。毫无疑义,学院很快就批准了。
       部队的每个星期日晚上,是点名的时间。说是点名,其实并不是真的一个个念着名字,主要是总结一周来的工作,并布置下周的主要工作。点名,一般由队领导实施,但每逢我值班的时候,队长教导员都指定我来主持。有一段时间,学院政治部姜主任来我们学员十三队蹲点,他听到我一个人在126学员面前滔滔不绝地说了四十分钟,大为赞赏。据说,他在学院党委常委扩大会上说,如果每个学员都像十三队三区队长那样,那么我们学院就大有前途,学员毕业后都会受到部队的欢迎。
      1988年7月5日,是我加入中国共产党的日子。早在未进军校前,我就写过入党志愿书,但连队讲究论资排辈,入党的名额非常有限。连队一般重点照顾即将退伍的老战士。我在连队时,早当我一年兵的人都没有入党,怎么可能轮到我呢?所以,我只能带着遗憾和新的希望,到军校去争取。到了学院的第三个月,就写了一份入党申请书,经过队党支部的考察,我与另外两名学员被列为第一批发展对象。88年6月,另外一个学员队的教导员找我谈话,让我谈认识,特别是对当前一些学生闹学潮的事。我按照自己的理解,一一作了回答,让那个教导员非常满意。7月5日,是我们学员队党支部召开党员大会同意我入党申请的日子,后来也就成了我入党的纪念日。那一次大队党委只批准了我一个人的申请,不知什么原因,另外两个没有批准,转入下学年。我成了既在学院入党又在学院转正的唯一的学员党员。在我的党员转正大会上,教导员对我的评价是:在这个同志身上,几乎没有缺点。
       与我同时进入安徽蚌埠读书的还有安徽财贸学院的四名新生,他们都姓刘,三男一女,分别是刘海涛、刘辉海、刘志强、刘雪英。刘海涛曾在初中比我低一届,彼此早就认识,所以我与陈新文、苏怀政,都很快认识他们。大家互相来往,一起聚餐、合影。到了八九年,就再也没有往来了。由于八九年的那场动乱,让我们互相都产生了严重的隔阂,那四位刘姓学生以后再也没有同我们联系了。
       在蚌埠市拖拉机附件厂,有一个老干部叫胡彪,原是武穴龙坪人。他当年参加解放战争后,就地转业。他是一个有着很强故土观念的人,每过几年就要回故乡武穴。见到家乡来的人,特别热情。有一战友胡祥文是他的远房侄儿,当年在蚌埠读书。胡祥文介绍陈新文到他家,陈新文又介绍我到他家。所以,每个月我总要抽一个星期天到他家做客。他的老伴与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也一样热情好客。每次都是满桌的丰盛酒菜,来招待我们。我们走的时候,还要特地把家里的咸菜和水果送给我们。我们都尊称他为“胡伯”。有一次,胡伯亲自跑到我们学员队,那时我正在教室上课。回来时,只见他拉着教导员的手,深情地说:“教导员,你是连队的党支部书记。现在我把孩子交到你手上,你要好好地教育他,让他真正成为共产主义事业的接班人,你们都要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终身!”听到这话就知道这位老同志是一个典型的共产党人,我们常戏他被共产党“赤化”了。后来,教导员及其他战友问我,这老同志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瞎编了一通,说他当年是解放军师长,转业后担任蚌埠市市长,令大家对“胡伯”肃然起敬,对我也是刮目相看。他的老伴胡娘对我也非常好,有一年端午,给我提了两大篮吃的东西,一篮粽子,一篮咸鸭蛋。我的天,我哪吃得了这么多啊!只好都送到炊事班,分给大家吃。
       我们学院的学员学历大多都是中专,学制两年。转眼间,我们就要毕业了。毕业考试其实在每个学期都考完了,最后只是专业考试。学员担心不及格不能顺利毕业,而教员也担心因学员不及格而影响提升,所以学员也比较用心,真正考试的时候教员也放得宽,最后,皆大欢喜,专业考试没有不及格的。
       毕业前夕,有一件事让我们非常难忘。学院围墙外是一条小港,港里的龙虾特别多。一到星期天,大家抓青蛙作诱饵,专门用来钓龙虾。我看水不深,就提议将水舀干,直接下去抓。几个学员与我一起,带脸盘、水桶和铁锹,先将小港围住一段,将水舀干。将龙虾抓上来后,再围住一段,将水放到已干的一段,再接着舀。一个下午学校围墙边的小港被我们全部舀干了,抓到的龙虾共装了五个洗脸盆和两个水桶。我给队长王学军、教导员呼荣建每家送一洗脸盆龙虾,其他的全部送到炊事班,让他们加工。当晚,我们区队全体学员围在一起,搞了一次龙虾大聚餐。
       难忘的两年军校生活很快就要过去了。毕业前夕,队部给每个学员发了一本《毕业纪念册》。由于我是区队长,所以全队126名学员,几乎每一个都让我给他留言。那个时候,我正热衷于毛主席诗词,所以,我给别人留言的基本上都是词,一大半是七律。别人给我留言,评价都很高,而且每人都留下了自己的相片和家庭住址、部队通信地址。如今,这些战友有的和我一样,已转业地方。少数留在部队,已是团职军官。
       按照“哪里来哪里去”的原则,军校毕业后,我被分到海军湛江基地汽车营担任排长,开始了正式管理部队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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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排长
      

    1989年7月,我从军校毕业,按照“哪里来哪里去”的原则,被分到汽车营训练一连担任汽车教练排长。本来,刚回汽车营时,我原来所在的汽车运输三连希望我还是回到老连队,我也是正有此意,但由于训练连队排长不够,所以被分到训练一连。教导员见到我的组织介绍信,很是意外。因为汽车营所有的军校毕业学员都不是党员。陈新文早我一年毕业,是预备党员,就感到相当不错。看到我是正式党员,就更加惊奇。我简单地向营首长介绍了我在军校的经历。他们一致认为,我到训练单位带兵更适合,所以就到了训练一连。
      训练一连又叫教导连,是汽车营所属最早的连队之一。连长莫沃林,广东新会人,我到连队时,他正回老家探亲。指导员黄智慧,广东湛江人,我当文书时,他曾在营部政工组当干事,比较熟悉。副连长丘克诚,广东河源人。一排长丁乐佥,湖南人,按他名字的谐音,我们叫他“登陆舰”,二排长桂清链,湖北黄梅人,早我四年当兵。因为他姓桂,大家都叫他“阿桂”。因为是老乡,所以我刚来时,他特别拉拢我,但后来,我们关系相当不好。作为排长,我太出色了,而他却太差了,无论是党员大会还是军人大会上,一个经常受表扬,一个经常挨批评,所以他就不高兴了。我当排长的第二年,因为他兵龄太老了,所以被提升为副连长。他还想利用职权整我,可我一点也不怕他。有一次,让我特别恼火,真想狠狠地揍他一顿,把他从二楼扔下去,结果被连长、指导员劝开了。后来,我调到机关,他又来巴结我,我真的不想理他。
      89年新兵是当年3月份入伍的,我毕业报到时,正好赶上新兵训练结束,汽训工作开始。我负责训练一连三排的工作。我们三排共七个班,十五班长农植富,广西人,一个老志愿兵,十六班长祝新军,湖北省武汉市人,刚从水工大队借调来;十七班长是海南人,刚从加隆油库调来;十八班长沈国彪,湖北荆门人;十九班长冯定镝,广东番禺人;二十班长岑应篇,广东潮阳人,刚从湛江军械库调来;二十一班长贺超,湖南人,86年老兵。全排七个班,每班1名班长,6名学员,再加上我,共50人。学员都来自汽车营的新兵和各部队公勤人员。全排50人住在一个大房间,班长和学员床铺分居两边,我的床铺靠近墙的一端中间,床铺前面是我的办公桌。平时我就是坐在床上办公,休息的时候,衣服就放在桌上。宿舍中间是学员集中开会学习的地方。

    刚到训练一连时,大家对我并不熟悉。班长分到各排时,有的班长还不愿到三排,后来,大家认识了,熟悉了,特别是三排在我的带领下,取得了一系列荣誉、凝聚力大增的时候,那些班长再也不想离开三排。

    刚开始的时候,学员们并没有进行专业训练,整天搞劳动搞卫生或是军事训练,我们也象训练新兵一样训练他们,只是没有那么严格。晚上,也偶然搞一两次紧急集合。第一次紧急集合,有一个学员就给我出了难题。哨声响后,所有学员都在紧张地打背包,惟独那个学员一动不动,好象没那回事一样。他的班长非常生气,把他从床上一把揪起,猛地甩两个耳光,那个学员“哇”地大哭起来。我把队伍整理好后,简单地进行讲评,就让班长们检查学员们的打背包和携带物品情况,然后来了解那个学员为什么不参加紧急集合。原来那个学员是个关系兵,根本就没参加新兵连训练,更不懂得什么是紧急集合,听到那连续短促的哨声,被吓懵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最后,他强烈要求回去,不参加汽车驾驶训练。我有点纳闷,怎么世道变了,一个战士不懂得队列训练,那叫什么兵!是谁把他弄到部队来的?怎么部队也兴起开后门了?这么好的学车机会也不要,真是糊涂!我让他写上不愿学开车的申请。第二天,我把那个申请和那个兵交到连部,最后汽车营把那个兵退回了原单位。至于对那个打人的班长的处理,当天晚上紧急集合后,我就把七个班长叫到一起,召开排务会,狠狠地批评了那个班长一顿,并且规定任何时候不准体罚学员,一旦发现或学员告状,立即报连队处分。

    正式的汽训终于开始了,一切又都那么熟悉。只是角色换了,以前我是作为一个学员来学开车,现在是作为一个汽车教练排长来教别人开车。因为在军校担任过一年多的区队长,有一定的管理经验,所以现在担任汽车教练排长,真是轻车熟路。当然,我希望做一个最出色最优秀的排长,所以平时对学员和班长要求很严。无论是早晨的队列训练,还是平时的业务学习,我不会放过任何一点疏漏,始终要求他们做得最好。这年的国庆前夕,营部组织训练单位队列会操,三个训练连和运输二连的一个排,共十个学员训练排,一起比高低。我带领的训练一连三排以绝对的优势夺得第一名,由营首长和各连主官组成的评委,给我排打出了92.5分,而第二名只有78.25分。为此,营部给我个人发奖金30元,这应该是我人生历史上第一次得到的奖金。我把这30元钱,全部变成了酒精度很低的甜啤酒,请我排的七个班长和连队领导一起喝,也算是庆功酒吧。

    连长莫沃林终于探亲回来了。其实我在当文书时就认识他。他看到我,也一直叫我“文书”。只是他没有想到,当年的新兵文书,如今已是他的部下排长了。连长个人的素质非常好,威望也非常高,在连队说一不二。据说,基地司令员李文成非常看重他,看来,他的前程是不可限量的。可谁知道,就在连长被提升为副营长,踌躇满志准备在部队大显身手的时候,司令员因车祸而死,结果把他的前途也带到了未知数,后来他也就是正营转业回到地方。大凡有本领的人,都有点心高气傲,我们连长也不例外。当他探亲回连队,指导员介绍我的时候,他居然爱理不理,一付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可能在他的眼中,我只是一个当年可爱的小文书,而并非是一个有能力领导49个兵的排长。当我带领全排学员在营部组织的队列会操拿到第一名的时候,当我带领训练一连的条令知识竞赛组在全营获得第一名的时候,当我代表汽车营在基地组织的条令知识竞赛获得第二名的时候,当全营组织汽车维修保养大比武,我排七台车在全营300多台车位居前十名、更包揽前四名的时候,连长莫沃林终于对我刮目相看了,不再小瞧我了。年底,所有的荣誉都加在我身上,“先进个人”、“优秀教练员”、“优秀教员”、“红旗车驾驶员”的荣誉证书和奖品,全堆在我面前。那个时候,奖品都是毛毯。我一下子领到四床毛毯,在以后的几年里,又奖了不少毛毯。除了我送了一部分给朋友和家人,至今,我家里还有不少从未用过的毛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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